海澜看着他道:“但说无妨。”
邹青皱了眉头,“这事说来话长,一年前,老爷子偶然收了一个隐卫,唤作芮鹏举……”
海澜观其脸色,谨慎道:“莫非此人有所不妥?”
“若说功夫,与其他护卫相比倒也不算拔尖,不过……”
邹青显得有些犹疑,“此人嘴皮子十分利索,与其他几个隐卫皆有些龌龊,且心思难测,属下担心……”却不肯再说下去。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此人不适合再留在江家,”邹青向来忠心耿耿,可别让他寒了心,海澜因道:“你不但有胆有识,且心细如发,更难得的是处处为江家着想,你放心,外公和我心头皆有数……”
邹青原本还觉着有些委屈,听她这么一说,忙道:“小姐言重了。”
海澜因道:“芮鹏举之事,我自然会与外公说,不过,”见邹青凝神,愈加缓和了语气,“你也该改改这闷葫芦的性子,有时恰当建言,于人于己都不是一件坏事。”
邹青感念道:“多谢小姐提点,属下记住了。”
说了这许久话海澜觉着有些口渴,忙接过嬷嬷手中的茶盏,啜了一口,又清了下嗓子,这才道:“如此甚好。”
正说着,一只鸽子飞了进来,落在他肩膀上,轻轻取下绑在它身上的竹管,抖出里面的小纸条,递给海澜,“看看罢,丰城来的。”
海澜就着李嬷嬷的手一看,一行小楷端端正正:佩儿流产;张姨娘被贬通房,罚奉半年,禁足一年。
李嬷嬷勃然变色,“这个张姨娘还真胆大妄为,照奴婢说,合该打死才是,再不然,也该先灌哑药,再挑断手筋,送到城西专门关押犯错女眷的寒鸦庵……”
海澜奇道:“寒鸦庵,怎地从前没听过,挑断手筋又怎么回事?”
“您自然不会知道这等龌龊之事,寒鸦庵原本就是为关犯错女眷而设,为防家丑外扬,自然得灌哑药,挑手筋,免得有人起了歪心思。”
海澜摇摇头,“父亲断不会如此,一来当年之事她或许知情,二来她好歹也是严浩‘生母’,”她笑了笑,“无妨,她已然失宠,又年老色衰,便是留在府里怕也是倍受煎熬,更何况父亲这人……只要晓纹安稳便好。”
“恩,恩公,”一个络腮胡大汉忽然冲了进来,跪在海澜足下,“多,多谢救,救命之恩。”
邹青笑道:“行了,起来罢。”
赤奴瞪了他一眼,“恩,恩公,没,没叫起,起来。”
海澜忙道:“赤奴,请起。”
“谢,谢恩公,”忙爬了起来,反手指着自己的头,“刮,刮大风,会,会疼。”
邹青忙拉住他胳膊,“冯轲回来没?”见他点头,遂道:“快午时了,你去给他打打下手,免得你恩公饿肚子。”
赤奴一听,急忙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冲海澜笑,露出一口齐整的白牙。
海澜一面笑,一面向着邹青道:“他这是内风侵入上星之位,清阳之气滞缓,以致气血不畅。每半月以乌天麻炖乳鸽一次,乳鸽一只,天麻2钱用水煎片刻,使竹笼蒸之,约莫半个时辰出锅,再调入胡椒粉即可食用。”
邹青不禁多打量了她几眼,方道:“小姐还真是过目不忘,也是赤奴之福,只是您说的这些,属下哪里又记得下来?”
海澜自然不会解释自己学医一事,莞尔一笑,“这有何难?我这就去书房写给你,”说着便起身往书房去了。
……
冯轲的手艺愈发好了,每一道菜皆有特色,尤其是那道宫保虾球,红艳艳的朝天椒,暗红色的汉源花椒,雪白的蒜片,暗黄色的姜末,粉红色的花生仁,碧绿的葱花,与淡粉色的虾球相映成趣,煞是好看,麻辣鲜香,微带酸甜,让人欲罢不能。
与看似简单的甜酱爆肉,刀功、火候皆拿捏得恰到好处,薄如纸片的五花肉肥而不腻,煎成油亮的黄褐色,与青椒丝相佐,色美味佳,真真让人叹服。
便是对膳食向来有些挑剔的李嬷嬷亦不禁赞不绝口,用完膳后硬是借口帮冯轲拾掇碗箸,索要了这两道菜之配方。
而赤奴则趁机缠着海澜说个不停,甚至端来桂圆与山核桃,要她品尝一二,海澜忙道:“赤奴,你给我听好了,选在申时食用疗效会更佳。才用了膳,也不宜即刻午睡,还是去院中走走,就当是消消食,得空时再练练功——既不荒废功夫,又强身健体。”
对着“恩公”赤奴又岂会说“不”,果真乖乖地出去散步了,邹青便看着海澜笑,“等赤奴睡下再走罢,省得他也不安生。”
海澜笑着应了,一面又追问近来江湖中发生的事,邹青自是捡了些要紧之事来回禀。
……
马车驶向城北,最后停在了沫水布庄门前,海澜扶着嬷嬷的手下了车,一面向着邹青道:“你回去罢,我已叫了阿全来接。”
邹青点点头,“那属下便告辞了,”正欲离去,又觉不妥,忙起身揭开椅下的一块木板取出一物,郑重其事交到嬷嬷手中,“若有不妥,即燃放这支烟花……”
海澜笑道:“难为你竟考虑得这般周全。”
“小姐过奖,”说完一甩鞭子,车已激射而去。
海澜便扶着嬷嬷的手往里走,那掌柜的眼尖,早已迎了出来,却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张微长的圆脸白白净净,五官生的倒也整齐,温婉一笑,“小姐与嬷嬷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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