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倏起,映照着总镖头易猛满是血污的脸庞,乍看上去,就像映照着一只黑夜中的困兽。他全身上下,受伤一十三处,握刀的指节已经泛白,只有一双目光依然凌厉如刀,不见散乱。
“死了多少人?”他问。
“死了十三个,还有两个重伤,只怕……只怕也快不行了。”趟子手程海的声音微微颤抖,甚至带了哭腔。
“看见敌人没有?”
院内猛地静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恐怖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层死灰之色,只有粗重的喘息之声,才表明他们现在仍然还是活体。
“咣当”一声,有人手里兵刃落地,惊得众人都跳了起来。易猛怒道:“谁?”
“弟子……弟子……”丢刀的趟子手张六,一双腿抖得筛糠一般,他弯腰去拾刀,竟站立不住,卟嗵一声跪倒,突然失控,哭嚎起来:“他们不是人,是鬼,是鬼。我们斗不过他。师父,我们把镖物给他们吧……”
“住嘴。”易猛声到掌到,啪地掴了张六一掌,厉声道:“我们吃的是这碗行镖饭,镖在人在,镖去人亡。你身为我‘飞鹰镖局’一员,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留你何用。”
张六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易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死了。”伸掌在他后背上一拍,张六如遭电击,立时晕死过去。
院内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忽然,一声暴喝响起:“总镖头做得对。头可断,血可流。信不可失。咱们本来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死在刀剑之下,有什么稀奇的。可咱们不能给镖局抹黑,不能让咱们娃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都他妈的拿出点狠劲来,跟王八羔子们拼了。”
说话的是镖师沐晨,飞鹰镖局的二号人物。他这番话掷地有声,豪迈壮烈,在这被死亡气息包围的黑夜里,犹如一盏明灯,点燃了众人的豪情与斗志。
“镖在人在,镖去人亡。”
所有人突然齐声暴吼,声震山谷,林中惊鸟齐飞,呀呀叫声一片。
在这一片漕杂声中,一缕哭声细细幽幽的响起。哭声哀怨婉转,如铁线般穿过嘈杂一片,清晰无误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来了。”易猛低喝一声:“结阵。”所有人围着镖物——那只硕大的檀木箱子,背靠背结成一个圆阵,严阵待敌。
哭声愈来愈近,似乎已就在门外。众人提气聚力,盯着大门。忽然间,哭声游魂般一飘,竟然在院外右侧响起,顺臾间,又飘到左侧。不过顷刻,四面八方都是哭声一片,竟似有数百个女鬼包围了这座废弃的山庄。
身经百战的易猛也渐渐忍受不住这种煎熬,暴喝道:“要战便战,装神弄鬼,算哪门子好汉?”
哭声忽然一歇,竟似被他这一声暴喝震慑住了。但几声抽泣之后,院外忽然有女声咿咿呀呀地唱起戏来,唱的竟然还是元曲——《窦娥冤》。
这唱腔凄厉怨愤,静夜之中听来分外可怖。易猛心中发毛,正待再喝,忽然听到唱戏之声倏起身旁。
他大骇之下,转头望去。站在他身旁的正是镖师沐晨,这时的沐晨眼神凄迷,神情哀怨,口唇轻启,正合着院外的唱腔唱着这一出《窦娥冤》。
易猛又惊又怖,颤声道:“沐晨……沐晨……”
沐晨痴痴地望着他,唱道:“待到六月飞雪,我冤昭雪……”霍然间剑光一闪,他手中的青钢剑竟然刺进了易猛的小腹。
易猛大吼一声,往后急纵,这时他才发现,余下的二十三人中,有十人正唱着《窦娥冤》,把刀剑招呼在了身旁同伴的身上……
初夏的晨光温暖如少女的纤手,轻轻抚弄着吴歌英俊的脸庞,一只调皮的雀鸟飞到吴歌头上,用长长的尖喙轻轻啄了一下吴歌的右眼皮。
吴歌哎哟一声,从树上跌落下来,半空中一个筋斗,落地时已稳稳站住。他揉着右眼,抬头望去,笑骂道:“该杀的雀儿,打人不打脸,啄人不啄眼,小爷我还没娶亲呢,你就要我破了相吗?”
那只雀鸟竟不惧生,跳到吴歌肩上,一边叽喳叫个不停。
吴歌瞧得有趣,仔细端详着这只雀鸟,叫了起来:“啊,你是那只被海东青追的雀儿吧,上月我救了你,你……难不成来报恩吗?”
那只雀儿似听懂了这句话,扑打着翅膀,用尖喙不断扯着吴歌的衣领。
吴歌大喜,道:“难不成你知道那只九尾灵狐的下落?我可是追了它一个月啦,快快带我去。”
雀儿吱的一声,应声飞出。吴歌提了猎叉急忙追上。一路跟了数里,翻过一道山梁钻出林子,耳畔流水淙淙,一道山涧小溪现在眼前。
小溪之畔赫然倒着三个浑身血污的大汉,一个大汉虽已人事不醒。右手却还是死死抱住一个檀木箱子,似乎那箱子远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那只雀儿落在檀木箱子上,叽喳叫个不停,吴歌恍然大悟,道:“你倒是只好心的雀儿,原来是叫我救人来啦。”
说话在间他已涉水过溪,摸了摸溪旁两人的脉门,触手冰凉,脉息全无,早已死了多时了。箱旁那人倒还有脉息,尚未气绝。
吴歌细细一查,不由大吃一惊,这汉子重伤十六处,最致命的是小腹上的剑伤和后背的掌伤。剑伤倒也罢了,那掌伤在后背留下一个深陷肌理的掌印,整个掌印散泛出幽幽的蓝色,触之冰冷如霜。虽在光天化日之下,依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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