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第一次入阿堵巷,一定会惊叹在这样歌舞升平的雍都,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但所谓深山大泽,也必有各色龙蛇:来的人大都是赌徒,但是手里却鲜有大锭的银两,便是几粒碎银也很少见,多数人都是一串铜板摇得叮当作响,面红耳赤的不在少数,更多人则是双眼发红。阿堵巷里的这几十家赌坊,却也少有出老千的把戏,毕竟这些人都已是嗜赌成命,但还是有不少赌徒口袋输空之后,在老婆孩子找上来之前,寻了绳子就吊在井边。
没有人拦,因为这些绝望的赌徒,就算留得最后一口气,也是不能背上那生活的重担了。
但是这里依旧热闹,传说朝廷中四使之一的财使,便是在这阿堵巷内发迹,练出了随心掷骰的绝活,发财自不用说,升官之途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当年见过财使的人说,那是个很落魄的小伙子,赌钱时的一瞬,却大有君临天下的气魄。可见人人皆有其擅长之术,好比鬼府四公子和神宫七骏,虽然未必都是绝顶的高手,但是只要有一样过人之处,就可以扬名江湖。如此说来,融汇百家不为强,独创奇功烁古今。”
说这话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子,他脸色苍白,却透出兴奋的红光,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可是似乎身边的杀无赦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
原来,这样的阿堵巷内,却是雍都最热门的杀手雇佣地,许多赌坊都有老板坐镇,但在乎的却是雇主给出的价钱,而不是这赌局上的输赢。
小子笑了:“其实你不用装的,我也早该猜到你是谁了。你总是在我讲这些时装作不关心,但是这种漠然又显然太过明显。前段时间天池边上传神宫五公子江舟摇被人鱼所俘时,你就正好不在这儿,我还猜不出你是谁吗?”
杀无赦,也就是江舟摇冷冷地盯着他,短刀孟劳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是他已经盯住了每个方位,只要这人想逃,立马就会死在这间阴暗到只露出窗边几许亮光的室内。
“不要心急,”小子摇头道,“我可不会出卖你,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虽然无忧公子想要我严七的情报很久了,我却一点都不想入千里坊。你要知道,我可是很懒的,只要能养活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便够了。”
见江舟摇并没有放松的意思,严七问道:“你可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制作天下的兵器谱?武功排名?”
严七快活得像个孩子:“说实话,我可是个写书的。那些兵器谱和武功排名只是老板们要雇我做的,你知道,人嘛,得活着,活着之外,得快乐。不写东西,我不快乐。显然,你不懂我在讲什么,因为你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也就你这个贵得吓人的杀手能听我唠叨,所以,我喜欢你这个人。”
江舟摇不由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然后也笑了:“你不该懂这么多的,知道这么多,也许你会死。”
严七脸色不变:“不错,迟早都会有人要杀我的。”
这句话说完,突然整个房间安静了。江舟摇的神色严峻起来,严七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赶紧噤声不语。
“杀无赦,你真的要管这件事?”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如在耳边,又如在极远的地方。江舟摇哼了一声,道:“独羽凤,你自己找到这里来,就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独羽凤笑了,软软的笑意。严七身子不由得就有些软绵绵不能动弹,这时数十只暗器从窗口飞入,分射严七和江舟摇。
这暗器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含笑”,见暗器如见人。独羽凤曾娶唐门外四门的女子为妻,本是为了学习唐门的暗器,盗窃暗器绝技终被发现,唐门废了独羽凤的右手,但他仍旧不失为天下奇才,用左手发射暗器,成为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这种暗器初出如花蕊待放,慢慢却伸展开来,碰到目标才会完全绽放,一旦凝入血液,更是鲜艳夺目。
这些暗器来得极快,如同一道绿光闪过,上面显然又抹了剧毒。江舟摇身形猛转,避开射向他的暗器,孟劳在严七身前划道弧线,打向严七的暗器便统统落在地上。
等他站定,腰间却有一只“含笑”绽放开来,可是,独羽凤并没有笑。
他早就看出来,江舟摇算好了一定躲不过所有暗器,为救严七,他只能冒险碰了这只暗器。可是这暗器却被他挡在腰间玉环之上,只是挂着在那儿罢了。
“果然不愧是杀无赦,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坊间价要高出我一百两了。”
严七却总结道:“如果一定要说差异的话,你的杀手功夫不一定比杀无赦低,但是如此算计不仅有失身份——连我严七这样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你都要九成把握出手。杀手动手,务求时机,不计后果。反复考虑太多,总是难成事的。”
听到这些,江舟摇忽然又想到了人鱼,和那数夜的星辰。
“患得患失,看来我真是老了,这市场还是年轻人的。不过,杀无赦你若要踏这趟浑水,可别怪我出手。”
江舟摇点头:“那咱们只好手下见高招了。”
风动,影移,独羽凤显然已退出了此处。
江舟摇坐了下来,半晌,严七说道:“你不该和他赌这种局的,你明知护卫比杀手难做,何必揽下这种苦活?”江舟摇却答道:“不知怎的,觉得你不该死在此刻。”
“说得好,”严七又说,“既然如此,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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