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希尔伯伯的住所,我直接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从西山的小坡路一直快步向校院走来,以为路上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惜没有,平坦安静的小路在齐腰深的草地里无聊地延伸着,它是抵达我自己世界的唯一途径。
月光下有乌鸦正从远处的树林上空慢腾腾地飞过,我抬起头,才发现,此刻并非我一个人。从校院后门的阴影里有一个人正缓缓走出,以其从容不迫的步调和悠闲的姿态来看,此人是费朗,他将两手插进上衣口袋里,伫立着凝望银光闪闪的天空。这样注视他良久,这时间里,他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好像要极力从皓翰的宇宙里搜寻一个属于自己的星星。
我闭上眼睛,脑中便哗然拉开一道口子,巫院的走廊像潮水一样地在我脑海里涨潮,整个大厅不堪分明的轮廓一笔一划在我脑中勾勒,带着淡淡的魔幻味道。然后花匠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我说,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吧。我睁开眼,背后一层冷汗。
我微微起身,再一次朝校院的后门方向望去,费郎已经不见了。在这宁静的夜色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推门走进屋子,熟悉的药草味立即迎面扑来,像某个多日不见的好友欢迎我的归来。我离去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却有生离死别之感,那感觉像夏末来临院子里还残留未谢的花一样停留在我大脑皮层。我疲倦地只想找到一块干净安静的地方一睡不醒。
我脱下鞋,把衣服一件件脱去。在后院的种植园,用浇药草还剩下的水仔细地冲了全身,然后闭着眼睛在屋子里摸索(实在没办法睁开)。
我踢倒几个药罐,脑子里已经混沌不清,接着推开房门,脚边像有什么挡着,虽然并不是明显地伸露出来,但我还是感觉出了。我扑到床上,一连睡了很长时间,但也许很短,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可睡眠的意识却一下子从我身里抽离,像河水忽然被大坝拦了起来。我意识到有什么发生了改变,在睡梦中。
我光着身子走到大厅,被踢到的药罐还歪在过道的走廊里。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睡到后天早上。”大厅挨近墙头昏暗的角落里一个人背对着我坐在长椅上,他把手展平放在头部,黑色的防风帽因没有支撑在中间踏陷着。他的语气也显得很轻松自在,把他前面的话听成“早上好”也一点没有问题。
“睡眠中断了。”
“嗖的一声就没有了?”
“是这样的。”
“正常,正常,我也有过好几回,本来睡得好好的,既不打雷也没有闪电,周围静静悄悄的,可是,睡眠就这么中断了,往下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是这么回事吗?”
“是这么回事。”我说,同时脑中快速地搜寻,校对,确认。不用大费周折,我很快认出这个人——头顶乌云的巫师。无疑是了.
“还记得我?”
“记得。”
“哦,”他倒好像有点意外,转过头,同样,我仅看到他厚厚的嘴唇,胡子刮的干净利落,这点印象极为深刻,即使是在光线并不明朗的清晨。“意外啊!”他啧啧地赞了几声,又恢复到以前的坐姿。
“不打算去穿件衣服?”
我打量了一眼自己赤裸的身体,觉得穿不穿也没什么关系,我甚至怀疑这本身就是一个平常不过的梦罢了。“不了。”我说,缓缓向前走,直到走到长椅旁边。他一副自娱自乐的样子,放在椅背上的手像随着什么音律有节奏的动着。
“稍等下,可以吗?”他说。
“可以。”
我又在走道里走了一圈,看不出有翻动的痕迹,只是在离门前不远的几罐子略有移动,如果不是分外熟悉这里,根本看不出。
“没你的允许,那些药罐我全都看过了。”
“忽然醒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得不这么做啊,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是要找的东西没有找到,回去也等于零,所以等你醒来,不碍事,如果你觉得还未睡醒,大可以再回去睡一次。”
“不必了。”
他一拍大腿,“忘了,睡眠没了。”
我沉默不言,忽然想起希尔伯伯。
“希尔伯伯可有醒过来了。”我问
“还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照看得好好的。”
“我去过那里,你也一清二楚吧。”
“那当然。”
“一无所获。”我说。
“喜欢的话,再去一次也无烦,但结果仍是一样。”
我赤着身体站在他身后,灰色的晨曦之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亮,但屋内在他的周围仍被似有却无的乌云来去萦绕着。他能像变戏法一样,又能巧妙地把他们聚到一块,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闪电滋滋声。
他徒然站起来,黑色的长袍无端地宽大了一倍,他每走一步,他的长袍就会哗哗地响个不停。
“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嗯,一个巫师,看气质你倒蛮适合做这个的。”他笑着说。
“可我对那个地方我连进去都成问题,一进去马上就换成另一个世界,无论什么。”
“这个当然有人安排。”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来之前把那里变了一个样?”
“没错。”
“连路边寻食的小甲壳虫都不放过。”
“所有的一切,就是风也是静止的。”
我就地思索起来,想把手插进衣兜里,却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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