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得片刻,二人到了封丘,翟安在书上看到过封丘的名字,知道那是在春秋时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
封丘历史源远流长,齐、晋、吴等诸侯国,曾在封丘开过三次兵车之会,其中一次是吴王夫差率军于黄池大会诸侯,与晋争做盟主,是历史上有名的黄池之会,又称黄池会盟。
楚汉战争中,刘邦被项羽打败,落荒而逃,路过封丘,遇翟母便向她乞食,翟母赠饭。刘邦得帝后,封翟母为封丘侯。
二人进得城去,只见行人熙熙攘攘,甚是繁华,便牵了马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热肉的气味。
二人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骑了几个时辰的马,肚中早已甚是饥饿,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
那招牌被油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想是年深月已久,这阵阵酒香肉气便从酒楼中飘出来,耳旁传来阵阵厨子刀声和跑堂声甚是热闹。
二人来到楼前,青衣小帽的伙计早已迎将出来,把住缰绳,连珠价把酒楼的拿手好菜报了出来。
二人将马匹托给伙计,便拾阶而上,来到二楼的雅座,跑堂忙过来招呼。
二人要了一壶茶,又点了几样酒菜。须臾,酒菜齐备,二人急驰多日,途中不过以干粮果腹,此刻酒菜香溢四座,举杯下箸,痛饮大嚼起来。
正吃得酐时,忽听得有人低声吟诗道:“选旅辞辕,弭节赴河源。日起霜戈照,风回连骑翻。红尘朝夜合,黄沙万里昏。寥戾清笳转,萧条边马烦。自勉辍耕愿,征役去何言。”声音低沉缥缈,似乎胸中满含忧郁,声音不高,却每一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均解诗律,不料竟会在此处听到有人饮诗,忙凝神谛听,一听之下,竟尔痴了,细细品味着歌词之意,不觉潸然泪落。
翟安转头去看,只见西首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岁左右,身穿淡黄轻衫,面目俊美,神态潇洒闲雅,正自独自饮酒,那诗便是他有感而发。
翟安心底暗暗喝了声彩:“好一个儒雅之士!想不到此处却有如此文雅之士。”
那人桌上放着一盘熟牛肉,一碟素材,一小壶酒,此外更无别物,可投手举足之间却极是潇洒。
那人向翟安瞧了两眼,微微一笑,便即转过头去,自行吃喝。
翟安见那人潇洒文雅,便有心要结交朋友,招呼跑堂过来,指着那人说道:“这位兄台的酒菜都算在我这儿。”
那人听到翟安如此吩咐,回头微微再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那人又喝了几杯酒,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一胖一瘦,均是下人打扮模样。两人走到那人桌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那人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
那胖汉低声道:“启禀公子,老爷让你明日启程赶往江都,有要事商议论。”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肯定是皇上又有甚么大工程了,父亲让我帮忙去了,知道了,你们这就退下去吧。”
那胖汉道:“公子少坐,我等回去即刻准备行李。”那人又道:“不要忘记带上我的工具。”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翟安正自猜测那人的来历,正欲上前搭话,那人向翟安微微一笑,说道:“方才多谢兄台好意。若不嫌弃,就请两位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翟安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那人桌上坐下,请问姓名。那人笑道:“兄台既然如此好意,大家不必拘于形迹,我叫宇文术,来来来,先喝上几杯再说。”
翟安笑道:“不拘形迹,任意而为,潇洒自在,却是谁也比不上兄台。请啊!请啊!”说罢,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宇文术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气,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翟安道:“我姓翟名安”,又指着李婉婉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姓李,名婉婉。”宇文术这才看了李婉婉一眼,只见她十七八岁年纪,亭亭玉立,虽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貌美如花,一下子看呆了,许久才道:“古诗曾云,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姑娘,你长得真美。”
婉婉脸色微红,说道:“宇文大哥,你取笑了。”
宇文术见婉婉脸上飞上一朵红云,便也不好意思,低下头斟了一杯酒小酌。翟安便也拿起一杯,陪着喝了几口。
婉婉却不喝酒,只是吩咐店小二送上一壶清茶。三人吃喝了一会,谈及诗词,甚是投机。
翟安自幼习文,文学功底不错,若不是当年李密杀他全家,他被迫逃难,改学武功,从此几年来,所遇之人除了孙思邈颇有文才外,其余都是武夫,哪又懂得诗词歌颂?
谈话间翟安忽地问道:“宇文大哥,且问你一件事情,你可要说真话。”宇文术怔了怔,说道:“翟兄弟,你有话便问吧。”
翟安压低声音道:“宇文大哥你是不是朝廷中的人?”宇文术心下想道:“这位翟兄弟好眼光。”
他可不知先前家人向他禀报时,声音虽是极低,楼上其余酒客难以听见,但翟安自从随焦木大师习打坐呼吸吐纳之功后,内力日益充沛,耳聪目明,虽本无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宇文术低声道:“家父正是工部匠师中大夫宇文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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