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花园中王大铁看着依旧远望天际、目光久久不愿离去的杨旭,叹息一声,上前轻轻拍了拍杨旭的肩膀。
“大叔——”杨旭哭喊一声,忍不住伤感,扑入王大铁怀中哭了起来。
“哭啥鼻子,让别人看了笑话!”王大铁一边抱着杨旭,一边轻声安慰着。
过了一会,杨旭止住哭泣,从王大铁怀中抬起头来,看了看王大铁胸前被自己泪水浸湿的衣襟,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忽听得一旁的宁远县令裘盛向众人高声道:“各位乡邻父老,路途劳顿,腹中也已饥饿,本官已略备酒席菜肴,请各位入席!”
闻听此言,刚刚送别自家孩童的一干人等微微骚动,旋即便在县衙仆役的带领下往已然置好酒席的厢房行去。
席上的酒菜倒也丰盛,但对于依旧沉浸在离别愁绪中的人们来讲也没啥胃口,草草享用了这顿饭菜后,家离县衙近的便告辞离去,路途较远的如王大铁、杨旭等则去了县衙准备好的客房歇息。
还没歇息一会,轻轻的敲门声便将杨旭等人惊醒,开门一看却是县令裘盛等一干官吏,此时他们已经换上了便装,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
王大铁、杨旭等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没失了礼数,纷纷上前见礼。
稍作寒暄后,裘盛挥手示意,一名仆役便端着托盘来到了杨旭面前,里面衬着红绸,上面是白花花的银子,堆得仿若一座小山。
杨旭脸色微微一变,旋即不卑不亢地道:“大人,你这是?”
“朝廷法令,凡被收录仙门者,亲友家眷一律得以厚赏,下官不过依律行事而已!”
“可这未免有点多了吧?”
“不多,区区五百两哪入得了杨公子的法眼呢!”
看了看裘县令这张刀枪不入的厚脸,杨旭心中念头急转,也不再推辞,收下了银两,而裘盛等人又说了一番客套话后便告辞离去。
“小旭,这么多银子,你也敢收,你爹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裘盛等人离去不久,王大铁看着眼前刺人眼目的白银,有些担心的对杨旭道。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以往那些子女登仙求道的人家,朝廷不早就明令要发放银两,予以妥善安顿吗?”杨旭笑了笑,淡淡地道。
“可这也忒多了,你爹杨大人那里?”
看了看依旧放心不下的王大铁,杨旭按捺下心中的感动,道:“我爹那里不用担心,我们毕竟是父子嘛!再说收了这些银子咱们还能用它给乡亲修桥铺路,比烂在官老爷的兜里强多了。”
说完这些,杨旭从那些银两中抓起几锭塞进王大铁手中道:“大叔,这些银子不拿也是烂着,你就拿着花吧!”
王大铁脸色微变,亢声道:“小旭,你这是什么意思,把大叔当成什么了!”
杨旭闻言,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微微低头道:“我只是看大叔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婶娘生病也没有银两医治,想帮帮大叔!”
王大铁眼圈微红,从那些白银中拿起一锭,放进衣领贴身收起,道:“小子,你的心意大叔领了,不过就这一锭!”
杨旭怔了一怔,旋即将手中的银两递给一旁的谷满仓等小伙伴。谷满仓等自小也没见过银子的模样,更别提这么多了,当下纷纷望着王大铁不知该不该收。
王大铁看了看谷满仓三名孩童身上破旧的衣衫,沉声道:“旭子的银子你们就先拿着回去给大人以贴家用,不过记住这是借,将来混出个样来,把银子加倍还给人家!”
谷满仓等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杨旭手上每人接过一锭银子,放在袖口搓了搓,然后塞进怀中。
银子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杨旭又和谷满仓等人玩闹了一会,服用了熬就的汤药后,天色已然不早,便即脱衣就寝。
夜晚人静时分,身上盖着厚厚被褥的杨旭蜷缩在床边一角,用被角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看了看空落落的身侧,心中不禁又是阵阵难受。母亲在生下自己兄弟二人时因出血太多匆匆离世,父亲当时忙于政务很少在家,将自己和弟弟杨昶寄养在亲友家中,聚少离多。继母柳氏进门后平日里待自己虽也不错,但彼此之间始终存在一层隔阂,平日里跟自己感情最深的无疑就是弟弟杨昶了,可没想到杨昶的禀赋上佳居然就这么踏上了仙门道途,从此更难一见。
辗转反侧不知多时,直到天亮杨旭方才迷糊入睡,待到醒来,已近午时,王大铁、谷满仓等已然收拾妥当准备回村,杨旭尴尬地冲大伙笑了笑,将就着用干粮充了饥,便与众人起身赶路。
跟来时一样,杨旭那不经颠簸的身子骨依然是赶路的累赘,直到入夜,马车方才入村,在将谷满仓等送回家后,王大铁将马车停在了村里唯一的私塾门口,然后提着装有银两的包裹,跟杨旭一起走了进去。
私塾是杨家庄村里捐助钱财、学田办起来的,先生是罢官归乡的杨父杨忠,学生以杨家庄和附近村落的孩童为主,规模适中,院墙一丈多高,院中载满了桃树、李树,青石铺就一条小路,几间青砖瓦房坐北朝南。瓦房右后侧的围墙开有圆形拱门,拱门后有个小院落,种有几株松柏,正对着两间屋子,杨旭一家就暂时借住在这里。
屋中灯火通明,前来开门的是杨忠幼子杨晟,是继室柳氏所生,约六七岁,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后面则跟着一身灰布儒装的杨父杨忠,其面如冠玉,颌下留有三绺长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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