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琴声如泣
阿志在家里坐卧不宁。自打昨晚徐知诰他们在家里聚集了三十名壮士,一起宰牛烹羊、刺血立誓开始,她就坐卧不宁。她知道,徐知诰他们此行,凶险异常,完全有可能踏出了家门后,就再也不能回来了,或者回来的只是几具冰冷的尸体。可是,她又怎么能够阻止得了此次行动呢?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是男人们的铁血大事,是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击。她只能在心里祝祷,为她至爱的徐知诰,为她的两位兄弟强生与大黑。
太阳早已升起,街面平静如常,让阿志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在晨雾散开之前就结束了,而更激烈的斗争远在朝堂之上,寻常百姓如往常一样起床,一样吃着早餐,一样谋算着今天的营生,谁也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异样。即便觉察到了,也大都懒得去管,上层人物的勾心斗角、生死决战,与寻常百姓又有多大干系呢?可这份沉默,或者说是冷清,却让阿志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
只有未知,才会让人心生真正的恐惧。因为未知,让人心生希望,心生可以支撑自己快乐、幸福地活下去的希望,可又强烈地害怕这份希望破灭。
隐隐地,前厅传了徐知诰与强生、大黑他们的笑声,正坐在内室宽大椅子上发呆的阿志一跃而起,冲到了前厅,可不是,徐知诰他们回到了,一个个都生龙活虎地回来了,阿志狂喜,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徐知诰,再也不肯撒手,惹得强生、大黑、陈虎他们哄堂大笑。阿志脸瞬间就红,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只留徐知诰呆呆地站立在那儿,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在张颢的左衙指挥使府,徐知训坐在平日张颢所坐的那张高大的太师椅上,得意洋洋。他双脚架在身前的案桌上,斜着眼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朴刀,刀尖上还滴着血,那是张颢刚满月的长孙的血,还未浸染尘俗的血。原本,徐温只是让徐知训带人将张颢的府第给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可他自作主张,挥兵入府,见人就杀,遇人就砍,上至张颢八旬有余的父母,下至张府的男女仆从,全家183口一个也没有漏掉。就连那前些天刚刚过满月,接受了众人祈福的张颢长孙,也让徐知训一刀结果了性命。斩草除根,是历来生死仇杀的基本法则。当父亲将这任务交给自己时,他就决定要大开杀戒。他心里明白,这其实根本就是父亲的意思,只是父亲没有说出口罢了。知父莫若子,知徐温莫若徐知训。
此刻,徐知训是骄傲的,也是凶残的。是这满地的鲜血、尸体,以及刚刚还在耳边回荡的惨叫声,激发了他内心最原始、最隐蔽的潜在意识。这一刻,他以为自己是头欺凌一切的狼王,只需轻轻嚎叫一声,就能使一切生灵匍匐在其脚下颤抖。惟一让他不舒服的是,袭杀张颢这一最最重要的任务,父亲却交给了徐知诰。显然,在父亲心目中,徐知诰的地位已然在自己之上了。好在,徐知诰毕竟只是父亲的义子,说白了,就是供父亲在战场上任意驱使的虎狼,今后父亲这偌大的基业,迟早还得交在自己手上。对这一点,徐知训信心十足。
而严可求呢?已经听朱瑾弹奏了好一会儿。
在杨行密“帐前四虎”中,李神福是“神”,是战神;张颢是“霸”,有霸气;徐温是“仙”,风度翩翩;而他朱瑾则是“儒”,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又文武双全的儒雅之辈。他们四个人中,前三人都是一出山就跟着杨行密征战四方,只有朱瑾是半路归顺的。当年,朱温击败了秦宗全这一强敌后,进而把矛头转向了天平节度使朱暄和泰宁节度使朱瑾这两兄弟身上,经过一次又一次血战,最终攻破了这兄弟俩镇守的最后一座城池兖州。之后,朱温亲临兖州,将朱瑾的老婆奸宿了三日三夜,并斩杀了朱暄夫妻。而那时,朱瑾正奔逃往淮南节度使杨行密的路上。及杨行密处,朱瑾自降身份,成为杨行密手中又一重要将领。后来朱温统一中原,派大将庞师古帅汴军七万南侵的时候,杨行密用朱瑾为大将,在清口水淹汴军,斩庞师古,汴军匹马不返,算是痛痛快快的报了一回仇。
在严可求看来,朱瑾与梁太祖不共戴天这一人所皆知的事实,正是可以成功说服朱瑾让他保持中立的有利武器。所以,严可求一见朱瑾的面,就开门见山地说:“张颢暗通大梁久矣,意欲废唐归梁,只是有徐温徐将军从中阻挠,才未能得逞。今张徐决一死战,徐将军特派我来你这充当说客,只要求将军你不言、不语,也不做任何行动。如何?”
朱瑾一听之下,没有说话,轻轻弹拔起了案几上那把笨拙的古琴,一阵琴声便如泣如诉地响起。自打兄长、嫂子被朱温斩杀,自己的老婆又被朱温**后,他就爱上了弹琴,有时一弹就是半天,多悲愤、凄苦之音,让人听了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好似根本没有意识到严可求的存在,就这么弹着,不言、不语,也不做任何行动。严可求也不言、不语,只闭目聆听。
纪祥被常之巧活捉了。除纪祥外,张颢其余心腹将领都被袭杀,锐儿营的衙兵也因为收到王太妃的诏书而向徐温投降,徐温的势力空前壮大。这天,徐温提着纪祥来到王府,当着杨隆演与诸位大臣的面亲审纪祥。太监荣昊一见纪祥被五花大绑地提来了,心中的恨意腾地升起,他三步并两步跑到纪祥跟前,一口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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