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天半夜,上身**的涛哥放下复习材料,大裤衩配人字拖,刚溜达到益达寝室门口,就听到门那头duang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并伴随有易拉罐爆裂的声音——
那天欧冠半决赛巴萨主场被拜仁连捅三刀,重伤不治,益达当时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暗恋了好多年的妹子被别人泡走了,想发泄又无所出,情之所至也顾不得别人,一罐还没打开的雪花淡爽随手就朝门撇了过去。
夜深人静,门外头的涛哥被吓得不轻,在他以为,益达对他积怨已深又无从发作,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这下不光爆发了,连啤酒罐都给爆了。当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不响地溜回自己屋里,缓了好一会儿仍心有余悸,自那以后再也不敢半夜前去叨扰。
其实私下里益达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果哪一天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会降低自己的底线。但是那年的欧冠当巴萨在半决赛被淘汰出局后,后面的比赛益达一眼也没看。
这些沪大生活的边角料做工粗糙,并不真的影响什么,但在队友们的讨论中,一致认为法学院不适合益达。
长得矮倒还是其次,试想一下日后成为辩护律师的益达还没有法官坐的桌子高,作结案陈词时法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么灵异的场面心脏有毛病的还真就未必撑得住,即使撑得住,会不会把他按照扰乱法庭秩序判处?到时候案子没解决还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
关键是益达为人太正直,不懂得诡辩,玩弄不了是非黑白又怎么能钻得了法律的空子。他这样的人放到当代更像是少年版的包青天或者青少年版的梅西,再年长一点的就不好说了,毕竟益达的真实身高只有一米六三。
有一次,身高一米八四的乔小麦非常异常真诚地问益达:“你这个身高,从小到大一定没少被人嘲笑,你是怎么有勇气长这么大的?”
益达说:“其实小时候还好,小时候大家都矮,所以也看不出我矮。”
乔小麦钦佩地说:“你真乐观。”
益达认真地说:“被当成笑话的时候,你所要做的,是努力,这样才能变成一个好笑的笑话。”说完自己都乐了。
益达的乐观教会了乔小麦很多事,唯独没教会他弹吉他。益达弹的一手好吉他,曾经作为沪海大学海燕合唱团主力唱将的他,觉得自己这只海燕太过矮小,为了不被海浪拍死,应该飞得更高一点,所以拉来几个哥们儿另立门户,小合唱团取名“八点三刻”。
路灯下的西门外总显得油腻不堪,四处充斥着推着小车卖小吃的吆喝声,与之相比,大学生村内的静谧不真实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偶尔看得到星星的夜晚,益达会独自一人来到社区学院二楼大厅,曾经海燕合唱团排练的地方抱着把木吉他反反复复地弹,张旭、尧神、乔小麦几个人会带着啤酒和豪大大鸡排轮流过去探班,也是在那个时候,乔小麦才知道益达的吉他远比想象中弹得好,能够弹出很多乔小麦弹不出的和弦。
其实这是一种虚荣的说法,因为乔小麦压根就不懂乐器。和很多同龄人一样,乔小麦在校那几年主攻的课题就是如何在实话实说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装逼。
毕业前那半年某些个闲暇的傍晚,“八点三刻”会在图书馆门前的下沉式广场上支几只麦克,接几个音响,伙同沪大吉他社和曾经海燕的小伙伴举办几场小型的音乐会演。球队的队友们自然都来捧场,席地而坐占据一块适合吹口哨叫好的有利位置,与夏夜里的蚊虫为伍,与沪大球坛里会唱歌的“梅西”相伴。
八点三刻是沪大的课表上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当踩着铃声轻巧步出教学楼的学弟学妹们经过下沉式广场时都会在不觉间放慢步子,歌声确实悦耳,只是他们无从知晓旋律中那份淡淡的离愁源自何处,像是在告别,又像是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终在泮池边悠扬一阵,随夜色沉入池底的最深处。
忘了说,益达当然是他的绰号,取自他名字的谐音。每次他在比赛中进了球,会像个大土豆一样在场上蹦来蹦去,我和大猿猿就在后场起哄似的对着喊。
“嗨,你的益达!”
“不,是你的益达!”
在益达来得及发现这一切美好的时光终将一去不返的时候,小他一届,曾经同在一起踢球和唱歌的好基友张旭已经接替他成为新一代“八点三刻”的一员。
当然,听他们唱歌的也该是另一批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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