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也讶异于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松动,虽被看穿,也依旧作谈笑风生状:“这就难怪归义候愿单刀赴死了。”
明升心想这个朱老四真是刁滑,司马昭之心被揭还要嘴硬,继而煽风点火:“当今万岁刻苦勤俭,殿下贵为燕王,虽称不上是锦衣玉食,却也是衣食无忧;虽早已受封,也一直未就藩每月还能见到生母一面;如今虽尚未娶妻,再过几年,万岁必定会在当朝为殿下寻得一位权臣之女为妻。和明升相比,殿下如今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明升不轻不重的言语却让朱老四胸中顿时腾升起几分异样,忽然有些烦躁,盯着那衣袖上的纹饰,双唇紧闭。
明升莞尔一笑,转而提及:“夜已深,那玉牌就有劳殿下留下了,明升感激不尽。”
朱老四却并不起身说道:“让那玉牌所属之人与我来要。”
“他现不在府上,就由我代为转交吧。”
“那我可要问清楚了,她是侯爷府上什么人?”
“亲眷。”
“既是这样,又为何要偷偷尾随你?”
“说起来李嬷嬷也是殿下的亲眷,殿下又为何要尾随她呢?”
“那女娃是什么人?”
“小女。”
“这么说那女娃是令千金,不是她的。”
“代为照看。”
“我要见她。”
“这就不必了吧。”
“只要一见她,我便即刻物归原主。”
话音刚落,那门就被推开,美目流转,巧笑盼兮,双眼直视朱棣,朱唇微启:“那就请殿下兑现承诺。”
朱老四怔怔一瞬间,不知如何回答。明升眉头一皱怪元芜冲动,却也没有出声。朱老四只在怀中掏出那玉牌僵硬地递给元芜。
明升转念一想他一眼就认出元芜,既然自己已经做出抉择,那倒也不如开诚布公,便说道:“如此多谢殿下了。”
朱老四双眼一刻不离元芜:“这玉牌不是中原之物,反面那一行是突厥文,你是色目人。”
元芜粗粗打量眼前人,黝黑肤色,虽无华服金玉束身,英气难掩,他不仅能认出她,还道出她的来路,不得不戒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曾随军出征,也到过西域,见过色目人。不知你是女子,那日多有冒犯。你虽然长得像汉人,但你的瞳色较之普通人浅一些。方才近看之时,又有隐隐蓝色。”
“没想到殿下不仅见多识广,还心细如尘,更是见微知著。”元芜微微一笑,不喜生人这样观察她,不禁有些排斥,便不再看朱老四。
“元芜这姓名十分特殊。”
“元朝荒芜,对大明来说我的名字不是很讨喜吗?”
明升看出了端倪,如梦初醒,脑中百转千回,原来朱老四是为了元芜而来,自己却引火烧身。
朱老四见他们二人皆神色微变,便温颜以对:“玉牌已物归原主,我的疑惑也已解答。今夜之事断不能有第四人知晓,其中利害归义候比我更能明白。夜已深,我便先行告辞。”明升起身要送朱老四,遭一口谢绝,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为好。
元芜今夜自然是回不去了,哄着木香睡着后交予芸娘,在书房与明升一夜密谈至天明。“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看来木香确是你的女儿。”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也不想欺瞒你。”
“你口里说着不想欺瞒,却也欺瞒多时,我姊是生木香而死,便是为你而死。你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来见,姊死后你也没有来认木香,我还对你遣人送来的那百两雪花银感激不尽,不想原是这番情由。明升,你当真狠心!”元芜怒视明升,眼含泪光点点。
明升胸中滋味是那样酸涩不堪,他知元芜的性情,而今她既已得知真相,那他和她是绝无可能了的,趁今夜就痛快一场:“你可知元菁是怎样得来木香的?”
“你这样说可是意指姊强迫于你么?你倒说说她一个亡国的是怎样威逼利诱你这个土皇帝。”元芜怒道,“世间男子多薄情,只是我料想不到你明升也无异。”
“元芜,你未免太小瞧元菁的巫术了。”
“怎么?你想说你是中了我姊的巫术了?”
“你从未了解过巫蛊之术,元菁却精于此道。当日她焚烧曼陀罗以熏衣,又将其子与曲酒混合制成糕点诱我食用,令我如坠云雾,幻寐丛生。”明升强迫自己对视元芜,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这句话会如何作用,仿佛垂死挣扎般的绝望却依然还有那么一丝的不死心:“将她当作了你。”
恁是这般轻声细语,仍是一字不差地落到元芜耳中,这月夜是这样的幽静。如此窒息的缄默无声,淹没了元芜的耳鼻,唯有倒抽一口冷气才能发觉自己气息尚存,远处的锣鼓声声逐渐清晰起来,元芜用力侧耳倾听,想让这喧哗充斥耳膜以忘却其余声音。明升却拽住元芜的双臂,不愿就此放过,:“我把她当作了你。我从未爱过元菁,更因为这样,我不愿再见她。当得知她有了木香,
喜欢燕京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