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姑娘明日便起程北上,今生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期。我今日是来送别的。”朱老四从腰间解下一物,递到元芜面前,似为自己壮胆大声道:“这块乌金黑曜石就作为临别赠物。”
元芜一时错愕不已。身未动,顿了一会儿才道:“此为何意?”
“民间自古有传黑曜石有镇宅辟邪之功用,”朱老四嘴角一扯笑嘻嘻向着院角的木香一扬下巴道:“我怜‘李家小姐’一介女流,这个带在身上可保她平安。”说完也不管元芜是什么意愿,走近便一把拉过元芜的手,把物什在她手心一放,末了还添了一句:“若摔碎了,恐会招致厄运。”
果然元芜一听这句便没有立刻推脱开,睨了一眼朱老四,他便识趣罢手却不后退。细看下,不曾见过这样乌黑的宝石,如墨如瞳,深邃可怕,却也四方四正,上面雕刻一神兽,却龙不像龙,虎不似虎。
“此兽名为蒲牢,其性好鸣,声若洪钟,威震四方。”因隔得近,朱老四言语低沉道:“此去李朝虽路途遥远,鞭长莫及,但我必力保你南金陵酒肆,收人便写蒲牢。”
元芜心中一热,面上悦色微漾,双瞳剪水,抿嘴说不出一个谢字,一双眼落在朱老四交领上,手里握紧住那块黑曜石。
抬头见日薄西山,朱老四纵有万般不情愿却仍要先行辞去的。可他是不甘就此天涯相隔,在元芜耳边软语重复了一遍:“记着,金陵酒肆,蒲牢,日日盼佳音。”见他陡然靠过来,元芜却动作迟缓六神无主,来不及避退,全身僵在那里,只觉耳边那丝丝暖流撩拨得叫人心痒,听着耳朵便红了紧跟着脸也热了,浑身都燥了。不等她别开身子,那气息便急急撤去,只见朱老四似决绝般大步流星。
耳边传来玉笛飞声,清音绕梁,幽幽绵长,一曲碧云深倾泻。朱老四听着,却仍是健步如飞向外去了。元芜心下思量既是送别,你赠我以宝石,我还你以妙曲,你我自是扯平,我亦安心收礼。不论他听或不听,我自倾心吹奏罢了。
箫声咽,一曲终了,日落西山,红霞漫天,元芜双目紧闭,两行清泪。不知何时起对这金陵美景如此放不下,竟连自己的笛声都闻不得了。
今夜回府宜早不宜迟,元芜带着木香匆匆赶回去了。刚进院门,即见芸娘已等在那里。芸娘见元芜带着木香回来了,便入房摆盘,一小桌菜摆齐。元芜唤芸娘一道来吃了,芸娘竟也没有推脱便坐下喂起木香。二人边吃边说着话。
“侯爷特嘱咐,明日你我二人与木香同行,为避人耳目,你仍做男子妆扮。你我就以平民夫妻身份,掩迹于族人之间。严习会在暗中护卫。”
元芜饮了一口三蔬汤,边夹菜边说:“哪个是严习?不会就是那严武的兄弟吧。”
“你倒随口也能猜着。严武严习严肃乃是一门三兄弟,三人之中,严武是智勇双全,严肃是天纵英才。论武艺,却是严习最为出彩,最擅近身护卫。”芸娘端着小饭碗,往木香嘴里送了口菜,又转身舀了勺汤送到木香嘴边,说:“明日侯爷与老夫人需得起早进宫面圣后,一路车马到运河畔与族人汇合。你我需起更早与全府上下族人一道行至河畔跪等着,今夜这餐饭可得吃得够饱。否则明日可撑不住。”
芸娘早早把她们三人的行装备下,元芜是一身青布直身,一顶平顶巾,一双黑布鞋,她自己则也是一身素布直身,外面罩了一件水色比甲,底下一条枣红百褶裙,里面一双杏黄绣花鞋。连带木香的装束自是朴素无华的。是夜,芸娘一切收拾停当,宿在别院。;
喜欢燕京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