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人的队伍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去。在一个洛水边的村庄里,他们借到了几条船,在水边跑了很多趟,才将他们所有人都安全地送到了洛水东岸。由于元慧君执意要向南行,去寻觅哥哥的下落,陈庆之不得已,只好率着众人再次折向南路,往颍阳方向前进。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陈庆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将士们。他们个个疲乏至极,非常需要一餐饱食和美美地睡上一觉,才能面对明天的生存挑战。
陈庆之又向前远望,前面应该就是延寿城了。当初一场阅兵式夺下了虎牢关,洛水东面这一带全部都投降了元颢大军,延寿城就是其中之一。元天穆反击回来,费穆等人抢占虎牢关时,延寿城仍然是站在元颢这一边的。因此,此时的陈庆之觉得,有必要去延寿城前试一试。虽然此城不大,但如果能在这里落下脚来,顺带寻访一下元颢,或许河南之地还有一丝转机。
于是,他对将士们喊道:“弟兄们,再坚持一下,往前走。只要到了延寿城,一定会有酒肉等着我们的!”
士兵们咽着口水,跟在陈庆之、元慧君和马佛念的后面,继续赶路,终于来到了延寿城。一千多人队伍零乱地散开在延寿城下。马佛念仰着头,扯着嗓子,冲城墙上的哨兵喊道:“车骑大将军率军在此!城上的人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让大将军进去!”
城上的哨兵朝下面探头探脑地看,看不大清楚下面这些人的脸,便大声问道:“哪个车骑大将军啊?”
陈庆之上前一步,朝楼上抱拳道:“在下陈庆之,想借贵地暂歇一宿,明日便离去。”
哨兵转头对身边的同伴们轻轻地道:“陈庆之?那不是元颢的人吗?”
“是的哦。”同伴们应着。
“不好,那么就是敌军来了,快去报告大人!”哨兵恍然大悟。
刹时间,陈庆之等人只听见城内锣鼓急响,城墙上出现了一排又一排的士兵,个个如临大敌。马佛念立即警觉起来,连忙道:“大将军,我们还是往后退一退吧。”
“好。”陈庆之应道,转身对士兵挥了挥手,示意往后退。一千多人开始慢腾腾地往后移步,这时突然城墙上箭如雨下,陈兵们这才慌了神,乱糟糟地往后跑,跑在后面的有好几个被乱箭射中,倒在荆棘一般的箭雨中,再也爬不起来。
逃到一箭之地开外,大家才渐渐止住脚步。陈庆之奋然质问:“都是大魏的人,我等只求一宿,何故下如此毒手!”
城墙上,那城主已经在了,他看着下面陈军那慌不择路的样子,放声大笑。此时听陈庆之的质问,他冷笑一声道:“此大魏非彼大魏也,我们早已不是同朝为官了,你我只是仇敌而已。”
陈庆之气愤地道:“你这个反复小人,当初陛下可不曾亏待于你。既然愿意效忠于新魏朝廷,为何又再次投降尔朱荣?”
城主道:“哼!本城主原来以为那元颢取得了洛阳,占领了河南之地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他整天躲在洛阳**,什么好事没干,只忙着宣淫于**,留秽名于民间,冷了本城主的心哪!这样的人,还能对他有所指望吗,还能效忠于他吗?如今他早已不是什么皇帝了,今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从此城前经过,本城主不收他,他只好往南逃去嵩山了。”
“陛下在嵩山?......”陈庆之还想再说下去,但城主断然截住了他的话柄,叱道:“念在你还算是个人物的份上,就放过你们一马。赶快走!不然,本城主这里的刀枪也不是吃素的。”城主说着,手一挥,城墙的士兵们又齐刷刷地举起了弓箭,对准了陈庆之及他身后的士兵们。
陈庆之知道多说无益,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士兵们转过身去,缓缓走去,远离了延寿城。没有吃到酒肉,却挨了顿乱箭,受了不小的惊吓,陈军将士们的心中沮丧不已。
在夜色里明月下,他们来到南面的山林里,一个个躺倒在树底下,草丛里,饿着肚子昏昏然睡了过去。有几个饿得受不了了,就借着月光,采摘几个野树果子充饥。
元慧君靠在一棵形状古怪的苍松下,久久不能入眠。延寿城城主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诚然,中兴大魏的事业,中道崩殂,不能怪尔朱荣,不能怪元子攸,更不可能怪陈庆之他们,都是哥哥元颢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而他多疑、猜忌、**等许多性格上的问题,这些日子里也都一一暴露了出来。可是,毕竟他是哥哥呀,不能就这样将他弃之于山林之中,一定要将他找到,带回建康去。
元慧君一个人在树下默念着,陈庆之和马佛念带着几个士兵回来了。他们人人兜着衣服,捧着一大捧野果子过来,将野果子一一分给这些树下面睡得东倒西歪的将士们,将士们都吃了起来。
陈庆之走到元慧君面前,看了看她眼角的泪花,问:“怎么了?”
“没什么。”元慧君别过头去。
她不想说,陈庆之也不想问,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将它递到了元慧君的面前,悄悄地道:“瞧瞧,我把最好吃的果子都给你留好了。”
元慧君把脸转回来,看了看那个小布包,又抬眼看了看陈庆之,微微一笑,将小布包接了过来。她将小布包在膝盖上打开来,里面的野果果然又大又香,她从中挑了一颗,美美地吃了起来。
陈庆之紧挨着她坐下,直盯着她吃,她发现了他的眼神,便将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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