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徽音殿内室。
司马茂英坐在浴桶中沐浴,桶内撒了些许金菊花瓣,滴入特殊提炼的没药精油,香味随着氤氲的热气飘逸而出。
小茹在旁替她擦拭身体,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
小惠不解道:“小茹,谁惹你了?你怎么气成这样?”
小茹道:“难道你不为公主生气吗?那三公子竟然瞧上了义兴县主身边的一个丫鬟。”
司马茂英一时失笑,“原来你今日回来后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便是因为这个?”
“难道公主不气?”小茹极是不解。
“我为何要气?”司马茂英淡然一笑,自浴桶撩起热水,淋在细腻柔滑的肩上。“你们以为檀奴是个会为美色所迷之人吗?”
“这……”小茹与小惠对视一眼。
“我与檀奴相识多年,若是对他没些了解,又岂能同他交心?”司马茂英以没药气味的澡豆擦拭手臂,“况且,若论美色,那叫青釉的丫头再美,又怎能与建康美公子相媲美?”
小惠恍悟道:“公主的意思,是那位二公子故意误导你,有心挑拨你与三公子?”
“不错,我虽不明他为何要这样做,但他挑拨的意图明显,只怕我与檀奴之事,他也已经知晓了。”说到此处,司马茂英又面露担忧之色,“他身为檀奴二哥,却背后中伤檀奴。此种小人行径,需叫檀奴知道,小心提防才是。”
司马茂英沐浴后,换了干净的xiè_yī,披着斗篷行至外间,提笔给刘义隆写来一封信,待墨汁干了,才装入信封。
刘义隆从梁子高手中收到这封书信时,正是翌日酉时。这信并非由王昙首传至,显然德音是将信交给了梁子林,然后转给梁子高的。自上次梁子林被谢晦盯上,出入皇宫便不如从前顺利了,这次传递书信只怕也冒了极大的危险。
刘义隆低声交代一旁的梁子高:“子林已被人盯上,若无必要,不要轻易进出台城。往后德音的信件,请王修泽代为传递便是。”
梁子高点头答应。
刘义隆展开德音的书信,从头至尾阅了一遍,神情并无太多变化。
刘惠媛已下学回来,正与刘义恭在一处学琴,那名叫青釉的丫头也在旁边,时不时往他这里投来羞涩倾慕的眼神。
平心而论,这青釉长得的确很美,但是不及德音。青釉属于艳丽的女子,却华而不实。德音端庄大方,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气韵皆是从内自外散发而出,纵有十个青釉也及不上德音万分之一。
若说之前他尚且不明刘义真为何有意针对他,甚至冒险收买他身边的丫鬟安插眼线,此刻他却明白了,因为一个妒字。
当下刘义隆也并无他话,只默默将德音的书信揣在怀里,而后走过去指点刘惠媛和刘义恭学琴。刘惠媛心性不定,不过学了两日,就嚷嚷着手指疼,不肯练了。刘义隆自不强求于她,眼看时辰不早,便让刘惠媛回了竹园。
两日后,刘义隆吩咐沁兰外出采办纸墨。沁兰不疑有他,归来时在宋王府侧门外拾到一对翡翠耳坠,成色极好,想来价值不菲。沁兰十分欣喜,见左右无人,便将耳坠揣入怀中。
不久,刘义符侍妾李玉儿丢了一副翡翠耳坠。那是李玉儿最为喜爱的一副耳坠,时常佩戴,此时丢了便在屋内大发雷霆,斥责琦园里的丫头做事不利。
李玉儿是刘义符侍妾中最为得宠的一人,琦园的一干婆子丫鬟被骂后大气不敢喘,只一名掌管厨房事宜的老嬷多了句嘴:“老奴前日仿佛看到兰园的丫头戴了您的坠子,但又怕眼花,于是没敢声张。”
李玉儿当即跑到刘义符面前哭诉道:“世子,您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刘义符见爱妾哭得花容失色,忙问其故。
李玉儿便将丢失耳坠一事添油加醋告知刘义符。
刘义符听罢,一拍案几,怒道:“老三简直欺人太甚。”
刘义符当即带着琦园一干人等前去兰园找刘义隆问罪。
刘义隆正盘腿坐于榻上,抚弄凤首箜箜,一袭素白兰纹大袖长衫延伸至地面。一曲宁静高远的《流觞曲水》自他指尖缓缓流淌而出。
刘义符见状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刘义隆喝道:“李姬告诉我,你院里的丫鬟偷了她的首饰,你还有心在此抚琴?”
刘义隆倒是淡定非常,神情不变,抬眼瞧了刘义符与李玉儿一眼,见那李玉儿一身鹅黄碎花襦裙,发髻上插一支鲜嫩金菊,颇有几分艳丽颜色。刘义隆只道:“丫鬟之事三弟不知,现下那沁兰也不在兰园,大哥恐拿她不到。”
刘义符指着刘义隆怒道:“休要装傻,那沁兰是你院子里的,你自维护于她。我爱妾耳坠被她所盗,速速将她交出,否则我便将此事告知父亲。”
刘义隆不受威胁,反道:“如此甚好,父亲明察秋毫,定能还车儿一个清白。”
刘义符见刘义隆油盐不进,一时气得面红耳赤,干脆命人去请了刘裕。
刘裕正下朝归来,坐于前厅,方吃了一口清茶,得知此事,指着刘义符便骂:“鸿毛之事也需这般兴师动众?”
刘义符忙下跪叩首,“父亲明鉴,实在是三弟太过护短,明明是他院里的丫头盗了李姬的东西,儿子找他说理,他还抵死不认。”
刘义隆跟着叩首,说道:“父亲,此事儿子的确不知,况那沁兰也确实不在兰园,儿子之前派她出府办事现在还未归。区区一个丫头,儿子何须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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