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缓缓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扫了在场正战战兢兢的众人一眼,随即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淡淡笑意,开口道:“还不滚,怎么,难道还等着本太子亲自送你们出去不成?”
“聿哥哥,你来得正好,你庄里的下人可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漪阳郡主有些委屈,眼眶里盛满了温热的泪珠。
她想要说些什么来替自己辩解,却又因为心底那掩饰不住的后怕,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终究也没真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瞄了一眼那看着面色略有几分不善的太子,随即紧紧咬住了一口银牙。
心里分明委屈得紧,可最后她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地应了声‘是’,跟着在场那些同样受到不少惊吓的人一起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一步三回头大概也不足以说明此刻漪阳郡主内心的复杂思绪。仿佛脚下拖了千斤重锤一般,她的步子走得极慢极慢。
她在等,她在等聿哥哥开口留下自己,只要他开口,自己便可以当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只要他开口...
夏侯聿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或者根本是注意到了却没有要理她的意思,美人含泪,他却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最后站定在绾婳跟前,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轻笑出声道:“咱们...似乎特别有缘分。”
是有缘分,而且还是孽缘!
绾婳回他淡淡一笑,却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开什么玩笑,杀父仇人的儿子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她能忍住不立即对其狠下杀手已属不易,她可不愿意再提起那些让自己烦心的事儿,若是当真忍无可忍动起手来,吃亏的怎么看可都是自己。
她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越过太子夏侯聿,果不其然,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站在他身后那正直直地望着这个方向,满脸难以置信神色的漪阳郡主,心下不由得好笑,睨着眸子看向夏侯聿,浅笑着揶揄道:“怎么,太子殿下就不打算去哄哄漪阳郡主?”
夏侯聿顺着她的视线也望了过去,却只是淡淡的一瞥,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他转而看了绾婳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的唇角忽地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突然俯下身子,直视向绾婳那双幽深的漆黑眸子,低着嗓声开了口,语气间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味:“我还以为...该担心的人是你...”
话是简单的话,然而,在有心之人听来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比如说她,以及还未走远的漪阳郡主,原本一双晶莹透亮的眸子此时正怒得通红,仿佛恨不得立即上前将小绾婳给碎尸万段一般...
绾婳抬头看了笑容诡异的夏侯聿一眼,眸底深处隐隐闪过几分难以置信和愧疚。她承认,撇开夏侯烜的缘故,自己先前那样对他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不厚道,可她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每每想到那一日的情景,绾婳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发怵和无法苟同,对一个心心念念都想着凭借自己美貌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貌侍女来说,容貌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多重的分量不言而喻......
他倒是慈悲的地给了那名侍女另外的选择,然而,开玩笑,那可是削臂断腿啊,一个残废即便有再姣好的容貌那又有什么用?
绾婳皱眉,不用想也知这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根本就是在这种变态的扭曲中寻求一时的刺激,他希望看到一个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头被捕获的猎物是如何在濒临灭亡之时垂死挣扎的。
又或者说,他仅仅是不满那名自恃美貌的婢女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单纯地想要给她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同时杀鸡儆猴罢了,所以即便是当他说出如此残忍恶毒的手段的时候也能如此地轻描淡写?
倒不是说她有多同情那名侍女的遭遇,恰恰相反,她无法理解那样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承蒙上天眷顾,赐了她过人的美貌,怎么就偏偏不懂得珍惜,如此想不开,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竟宁愿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去招惹眼前这个如同魔鬼一般狠辣绝情的男人?
绾婳抿了抿唇,别说她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尊贵的身份,即便她知道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那又如何,但凡有丝毫恻隐之心的人遇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想必也都不会袖手旁观,不仅她如此,天下千千万万的侠义之士更当如此,那侍女不过是多看了你一眼,你就要她生不如死,即便你是大越未来的储君又怎样,如此狭隘的肚量、如此地草菅人命,他日若是荣登九鼎,那天下的黎民百姓可还有半分活路?
她不过是把他当成恶霸好生戏弄了一番,权当为百姓伸张正义罢了,加上他最后既没缺胳膊也不少腿的,横竖才多大件事儿,这个男人犯得着给她找来这么一个莫须有的情敌借以报复?
这么想着,绾婳神色复杂地看了夏侯聿一眼,当即连方才心底那仅剩的一丁点儿惊讶和愧疚之情也都一并烟消云散了,是她太过天真了,在这样毫无风度可言的男人面前,自己就不该心存侥幸。
夏侯聿自然没有忽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浓重不屑,他往后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几名心腹仆从先下去,几人会意,紧忙恭敬应是,福身退下,钟离临走之前还不忘略略使力,将那正处于呆愣状态中的四皇子夏侯曜和满脸怒色的漪阳郡主也都给一并架了出去。
“不...聿哥哥,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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