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快禀告太后,说滕先生已到。”屈元直道。
“太后早有吩咐,滕先生来了——不用禀报,滕先生,请。”
杜鹃在前,二人随后。
此时,天色微明。宫中灯盏次第熄灭。在晨曦之中,宫殿脊檐的轮廓线逐渐清晰起来。东边的天空抹上了一层红色。矗立在大殿门前高台上的,一人多高的青铜大鼎上的字也慢慢清晰起来。
三人上了台阶,进入一座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宫殿,宫殿上方正中位置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上面用篆体写着三个字“紫阳宫”。
滕文域的前脚刚迈进大殿的门槛,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迎上前来。此人就是太后兰姬。兰姬的头上没有戴任何头饰,及腰长发用一个紫色丝带束在脑后,耳垂上各戴着一个镶着金色镂空花边的琥珀色的玉坠,里面穿着一件连体束身蓝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黄颜色的拖地风衣。长而宽大且层次繁复的衣袖坠到膝盖下方。
兰姬一脸的倦容,眼袋也有些发黑,昨夜,兰姬没有回自己的甘饴宫,她一直在紫阳宫守着褒子媛。褒子媛有了喜讯,兰姬高兴的废寝忘食。
滕文域刚要跪下,被兰姬拽住了:“滕爱卿,免了那些虚礼,快给子媛把脉问诊才是正理。”
“太后,君臣之礼不可免,”滕文域的双膝还是着了地,“老臣姗姗来迟,还望太后恕罪。”
“爱卿,你以古稀之身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何罪之有啊!快快请起。元直,杜鹃,快将滕大人扶起来。”
屈元直和杜鹃将滕文域慢慢扶起。
此时,一个宫女走到兰姬的面前,双膝着地:“太后,娘娘梳洗完毕,先生可以把脉了。”
“爱卿,快请。”
滕文域从屈元直的手上接过藤条箱,跟在杜鹃和宫女的后面,走过四个隔断五道帷缦。褒子媛的寝室在帐幔的尽头。
兰姬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在滕文域的旁边,屈元直则纹丝不动地站在大殿的门口。
杜鹃和宫女将滕文域引到一道完全放下的帐幔跟前,帐幔的另一边,便是褒子媛的寝室,隔着帐幔,滕文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女人躺在红塌之上,她就是王后褒子媛。
滕文域在一张荸荠色鼓形镂空圆凳子上坐下之后,杜鹃从帐幔的缝隙中托出一只纤纤玉手来。
滕文域打开藤条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块正方形的丝绢。丝绢的下面是一块两头翘起,中间凹陷的晶莹剔透的、乳白色的玉枕。
牡丹将褒子媛的玉手放在玉枕之上,滕文域将丝绢放在褒子媛的手腕上,最后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了褒子媛的脉搏处。
两分钟以后,滕文域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走到兰姬的跟前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老臣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吾王幸甚,太后幸甚,社稷幸甚。”滕文域说话的声音发颤,他的眼睛里面还噙着泪,滕文域为王室服务很多年,褒子媛五年不孕,这是他此生唯一的缺憾,现在,褒子媛终于怀孕了,他能不高兴吗?
“子媛果然有喜了?”兰姬喜形于色,“吾儿终于有后了。”
“太后,两位御医所言非虚,千真万确,娘娘确实有了身孕。”滕文域道。
“脉相如何?”
“脉相平稳。”
“太好了!屈大夫。”兰姬朝屈元直招了一下手。
“微臣在。”屈元直走到帷幔跟前。
“劳烦屈大夫再辛苦一趟,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禀告大王。”
“诺。”
“等一下,让大王速回灵寿。现在有比考察民情更重要的事情。”
“诺。”
灵寿是中山国的都城。
于是,滕文域被太后留在了灵寿,太后还命他和李鞅、商左居共同负责褒子媛的安胎、保胎事宜,直到褒子媛顺利产子。
话说中山王子好资听到褒子媛怀孕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他顾不得旅途劳顿,策马扬鞭,日夜兼程,于第三天子夜之时返回灵寿。
当子好资走进殿门,和迎上前来的褒子媛紧紧相拥,喜极而泣,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中山国上上下下,都被王室有后的喜讯鼓舞着,国势也由此大振。
对中山国虎视眈眈的赵国,也变得谨慎了许多。在子好资执政之前——子好资的父亲子誉执政末期,中山国曾经有过一段被魏国吞并的历史——子好资就是在这时候到卫国去做人质的。魏国入侵,最后导致子誉自缢身亡。子好资牢记历史的教训,卧薪尝胆、发奋图强,终于摆脱了魏国的控制,但好景不长,在诸侯中,很快就流行一种说法:子好资可能是中山国最后一个国君,根据是子好资没有子嗣。周边的一些国家,特别是赵国,更是虎视眈眈。
春秋末期,狼烟四起,诸侯国要想立于不败之地,一要后继有人,二要有所依傍,王室后继有人,关系到民心的凝聚和宗庙社稷的稳固,依傍他国,靠的是什么?靠的也是子嗣,有子嗣,就可以联姻,这就是春秋末期和战国初期各诸侯国互相攀亲联姻的主要原因。了解这一段历史的人都知道,在春秋末期和战国初期,那些小国人人自危,遇到外患,就得求救于别国,拿什么去做筹码呢?土地,城池,还有人质,中山国是一个比较小的国家,土地城池有限,根本就经不起折腾,那就只能用人质,而中山王没有子嗣,没有子嗣,就没有人质,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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