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骑马赶到十王府的时候,十王府上下已经乱套了。府门大敞,间或有太医带着背药箱的小太监从里面灰头鼠脸的走出来,垂声叹气却又诉苦无门。若木瞧他们模样,琢磨尚心只怕又是凶多吉少的样子了。
这女子的命真是有够坎坷,总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却没这运气。
若木在府门口下马,门房的人瞧见他,愁眉苦脸的上来拦人,“如今府中事忙,但凡求见者一律不见,请公子改日再来吧。”
“我是来救你们宁王妃的,快让我进去,可耽误不得。”若木有些着急,她运气这样差,可千万别挨不到他来。他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从怀里掏出丰王府的腰牌,“我是丰王府上的郎中,曾进宫救过宁王妃的性命,快前面带路。”
门房上的人都是火眼金睛,瞧见丰王府的对牌儿,脸上即刻露出恭敬的模样来,“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来不及了,我跟你一道去。”若木不由分说,架着门房就往里头闯。
门房见拦不住,丰王的人又得罪不起,只好愁容满面地带着若木往后宅去。二门上又过锦衣卫一关,但丰王府的腰牌着实好使,如果说宁王是霸王,那丰王就是阎王。霸王斗不过,而阎王是斗不得。
若木算是畅通无阻地进到尚心住的小院,只是尾随者太多,生怕他是进来浑水摸鱼的。他也不去计较,好歹他真的救过尚心,宁王对他就算不礼遇,好歹也不会拦着他救人性命。谁知他亮明身份后,宁王竟然咯咯攥响了拳头。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让在下赶紧进去瞧瞧宁王妃吧。”
朱奕泽牙关紧咬,站在正屋门前的台阶上活像个恶门神。他对若木没有什么印象,那日在宫里也没有多留意,但丰王府的腰牌是金贵东西,若木就算不是神医,也是丰王派来的人,这便让他恼火。“皇叔得着消息够快的,太医院的太医来得都没这么迅速,神医的脚程却这样快。是早料着会出事,还是眼巴巴就等着出事呢?”
若木在朱翾身边待得时间长了,知道宁王和丰王向来不合,而且这话中意味颇多,听上去很是话中有话。但现在这个时候不是细品滋味或是打嘴仗的时候,她分明有解药却出了事,不知是怎样光景。
“宁王若要揪细,可否等在下看过宁王妃之后再来理论,眼下宁王妃生死一线,一刻工夫都耽误不得。”若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宁王是想眼瞧着宁王妃还未大婚就先入土?”
朱奕泽听若木狡辩,恨得咬牙切齿,还欲再言,身边一个打扮清贵的年轻男子拍住了他的肩,“九弟糊涂了,事出总有因,不管为何,眼下他是来救人的,一切都应等他将人救活再说。这里这么多的人,他若心存歹心,插翅也难飞。所以不如就让他试试,兴许还有一线希望。毕竟是皇叔派来的人,拦着终归不好。”
这人是肃王朱奕沛,比朱奕泽大两岁,因为要给母妃守孝,所以大婚才延误至今。他平日里是个面软心也软的人,母妃生前位分只是个嫔,死后才追封为妃,他本人也不怎么得皇上喜爱,所以算个真正意义上的闲散王爷。平日里有差就办,没差就在书房里消磨时光,眼下他的肃王府在甘州已经建成,只等着大婚后便去就藩,彻彻底底做个富贵闲人,所以这阵子都谨言慎行的,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过问,不想在就藩前横生枝节。但朱奕泽闹得实在是太翻天了,上头必定会过问,他这个哥哥少不得有未加规劝之责,所以他也是没办法,否则绝不会来掺一脚。
朱奕泽听了肃王的话,沉思片刻,仍旧疑虑重重,“我怎知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害人的。万一是后者,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若木哑然,绞着手上前来,“宁王殿下,我进府时瞧见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而回,我就算真有心要加害王妃,也不需我再费力了,干等着便是,何苦还来自投罗网。我虽客居在丰王府,但也是有医德医规的郎中,救人性命乃职责所在,绝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一切等在下见过宁王妃之后再做论断,希望宁王不要再耽搁工夫了。”
“既如此,本王就给你……”
朱奕泽像是做了许大的努力来说服自己同意,话音刚开了个头,谁知有门房的人连跑带喘地冲过来,在若木身边一立,哭丧着脸禀告:“殿下,丰王来了。”
所谓来了,就是进来了。丰王是因为有瘫症,皇上特允许在京中为他建了府邸,否则按祖制,他也应该住在十王府里的。所以门房怎么拦人?像拦着若木似的拦着丰王,谁都没这个胆儿,只能三步并两步先跑来支吾一声。
刚支吾完,丰王的肩辇就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
“人没救了?怎么你在外面站着?”朱翾仿佛在这么多人中只瞧见了若木似的,微微蹙了下眉问他,脸上却仍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若木没料着丰王脚程这样利索,愣了愣,随即赶紧顺杆爬,“宁王没让在下进去。”
朱翾声调上扬,哦了一声,“拦着不让救人?宁王这是有意想瞧着人死么?是不是连丧仪棺椁都已经预备好了?那本王来得可不巧了,没带赙仪的银子,等会派人再送来吧。”
朱奕泽闻言,眼冒熊熊烈火,恨不能化为实质即刻将丰王烧了才好。他捻得牙齿铮铮,伸手抓着若木的衣领提到了跟前,“你给我进去救人,王妃要是死了,本王让你全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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