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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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重回长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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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渭村整整呆了三年多。在元和九年十月,才重新接到任命书。任职为太子左赞善大夫。属于太子东宫的官员。也就是说,我已经不能够像以前一样,在朝廷随便发言了。这大约是一些人所希望看到的。不过也没有什么,这三四年中,我还带学会了忍耐的老庄法术。你们不叫我发言,我就不发言。

在这期间,我的恩师高郢亡故了,就连宅院也已经卖给了他人。我远远的隔着墙,大哭了一场。也算是给他老人家作别。我的恩人裴垍也亡故了,享年四十四岁。才四十四岁啊!直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着这位宰相的言谈举止。没想到转眼之间,三十多年,就已经过去了。他对我和元稹的爱护和提携之恩,我真是打心眼里难以忘记。在我初入仕途的阶段,能够遇到这样的好人,伯乐,也算是我这匹千里马的福气了。不过我现在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只能够隐居在洛阳城里,饮酒赏花,及时作乐。真不知道,这位宰相大人,假如还在人间,见到我这个样子,又会有什么样的感慨呢!

在我接到任命以后的第二天,我在他们家门口遇见了裴垍的第五个儿子,拉着他的手,我心头哽咽,眼泪直流。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几天夜里,我又有一次夜里梦见了他,还是那样精神,早晨起来的时候,尽然忍不住眼泪直流。唉,白白修行了这么多年的佛法,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看来,还是没有做到。

在这期间,我在长安的那些朋友们多数还没有发达。李绅坐在国子监助教的冷板凳上,一坐就是六七年。他此前来信向我抱怨,我安慰他说,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你看看我,真快要成了农夫了。现在,我也任职了东宫左赞善大夫这样一个闲职。每天骑着瘦马从昭国里租住的地方出发,到东宫转上一圈。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回到家中蒙被大睡。在地处偏远的昭国里,我的居处几乎没有人来往。来的人不是诗人就是僧人。所以,我有时候能从早晨睡到中午,也不会有人来打扰。租住的地方,也没有多余的摆设,满打满算,值钱的东西就是那匹老马。卧室之中,只有一张睡床。我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还算是自得其乐。那个时候,张籍也租住在延康里,距离并不算是十分遥远,但是也不近。他常常来到这里,和我谈论诗歌。他这个人,比我还要木讷,才华横溢,就是官场蹉跎。所以一直穷困交加。大约,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吧。我那个时候,还有一匹老马,张籍穷的连一匹老马也没有。

我那时候总是在想,大约安排我这个职位的人,就是想叫我这个久在乡间的乡下人,好好的休养一下。很快,就会重新任职,到时候,我再为朝廷出大力,流大汗。只可惜,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而已。

不过,既然是闲差,那我就不妨仍然像以前一样,四处转一转,看一看。有时间留恋一下长安城的美景,还算是上等的划算。我到以前秘书省任职校书郎的地方,看了看,里面的人全换了,一个也不认识。不过我以前亲手栽种的松树和竹子,已经又粗又高了。就连我以前在白墙壁上的题名,还在那里。不过是上面落满了灰尘。当年我在这里任职的时候,才三十出头,现在却四十又四。真是光阴荏苒,时不待人啊!

元和十年的春天,我的老朋友李固言去世了。才三十九岁。他去年秋天还到渭村来看望我,但是仅仅几个月,就成为泉下之人。怎能不叫人伤感!你看看,我给你们说这些陈年往事,竟然都能流下眼泪。呵呵,真是老了。好了,我听你们的话,不说这些伤心的话题了。

我再仔细回想一下,应该就在那一年的春天,没错,就是那个时候,元稹从唐州回来了。好几年没有见面,我们越发亲热。我在渭村贫病交加的时候,元稹经常给我寄来东西,还把自己的俸禄给我分了一些。他是我一生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我一生的知己。我们二人一起骑马到南城游玩,在马上一口气写了许多诗歌。走了二十多里地,我们二二人的吟诵之声就没有停歇过。一起游玩的樊宗师还有李绅,根本没有机会插嘴。呵呵,我至今还记得元稹意气风发的容颜,还有李绅气鼓鼓的表情。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诗呆子,都是一些无诗不成魔的傻子。那个时候,长安城的春光可真是美妙无比。遗憾的是,元稹很快就走了。他被任命为通州司马,不得不去赴任。后来我又和李绅一起出游过几次,具体的细节,都已经忘记了。

这样闲散的生活没有多久,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颠覆了。而在此后,我就又一次离开长安,不得不江海漂泊。我在长安城里绕了一圈,七八个月,就又不得不离开这里。现在想起来,大约一切,都是宿命。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下一次再给你们讲述。我不敢保证自己的讲述完全合乎事件的真相,但是,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利发表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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