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安说道：“我家大哥学的是什么工程，我想搞研究，我想当天文学家，物理学家也行。”
许梅说道：“有理想真好，我们这些人就混吃等死了。”突然语调一变，说道：“我有时候想，真想不要这个样子，还这么拼命。就像我妈说的，考不上最好，来家打工，过两年。。。”说着顿住了，又说道：“好让我家小弟上。”
张振安听得心里难过，安慰道：“你妈肯定是激你的。”
许梅说道：“我就不服气，女的为什么就跟你们男的待遇不一样。”
张振安忙说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也没得用。”
许梅自顾着说道：“难过的时候，想想人要死得了，一了百了的，也没得什么大不了。”
张振安忙摆手，急急说道：“你不要瞎说这个话，不吉利的。”
许梅说道：“晓得了，我就随便说说。”说着两人靠近了操场靠近围墙的一侧，冷风从围墙上方吹过来，高大的杨树随之招展，那树叶儿沙沙直响，如歌者低吟，如海潮微澜。张振安张目望过去，只见树荫掩映处影影绰绰的，似有千奇万怪隐藏其间与其后的幽暗里，却并不让人感到恐惧害怕。
张振安想到了自己的境况，激动地说道：“其实我家负担也蛮重的，大哥念书每年都要很多很多钱，我爸我妈天天苦钱，也不够用的。你说，念书又苦又花钱，有什么念头的？登家种地也饿不死人。”
许梅说道：“哪个不想吃公家饭？你现在也花不了什么钱，等你上大学，你大哥也毕业工作了。你家不怕的，最多你爸爸妈妈再辛苦几年。”
张振安听了，心中微微释然，想着改变阴郁的话题，说道：“跟你说实话，我其实还有一个梦想，一直没好意思跟人家说，就是我还想当着作家。我去年没得事，还写了几千字的小说。”
许梅问道：“什么题材的？”
张振安回答道：“武侠小说，写写就没写，没得时间。”
许梅笑道：“孺子可嘉，什么时候拜读一下。”
张振安察觉到许梅语气中有戏谑的成分，自觉失言，徒是班门弄斧，贻笑他人，顿生悔意，生起自己的气来，闷声没有接话。
许梅说道：“其实吧，人跟人，各有自己的性格想法，不去了解，是不晓得的。男生跟女生相互不晓得也正常。人有梦想也没得错，我可能有些个没想到，你也不用多想了。”
张振安应诺了一声，不想再谈这个，便说道：“我觉得我们跟人家好学校比起来，差太多了。二模看不出来，上次那个我们班数学最高分才九十几的卷子，就看出来了。”
许梅说道：“九十分，那有几？”说着报出了几个分数较高的姓名与其得到的分数。
张振安讶然道：“这个你还记得？”
许梅说道：“这有什么记不得的？”
张振安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还能记得我考试成绩啊？”
许梅说道：“你几次大考的成绩，我应该也还能记得几个。”说着略一思索，报出了几个分数，又寻求验证。
张振安暗暗吃惊，因许梅报的数字有的是没有错的，有的成绩他自己都忘记了。
许梅搂了搂自己的肩膀，说道：“天太冷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张振安应诺了，两人抄着近路，穿过空荡荡的教舍，刚跨进生活区的大门，便见女生宿舍的院门口墙院的阴影下立着两个人影，正在窃窃私语。张振安心下害怕，还没拿定注意，已听得许梅开口问道：“哪个在那边呢？”
一个人影从阴影里冲了出来，嚷道：“哎喂，我以为你锁个门，被哪个老鬼怪拐去了呢！”却是李素嫣的声音。李素嫣跑近了，看清了眼前的人，笑道：“我就晓得又是你！”
许梅笑道：“你晓得的还就多呢！才才你老同桌安排做了一个几何题目，头稀晕稀晕的，到操场上转两圈子才好。”
李素嫣笑道：“深更半夜的，还到处混冲，你也不怕被老师逮到，说你两个谈恋爱的！”
张振安听了，大吃一惊，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慌忙想着如何解释，许梅已冷声道：“清者自清，哪来那么多的和尚姑子，烂嘴巴？”
正说着，另一个人也走近了，却是赵茵茵。她接话说道：“才才跟李素嫣商量，是不是要发动人找你呢，”顿了顿，又说道：“人言可畏，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心肠？”
许梅说道：“反正我已经跟这个那个都谈过了，还怕多一个么？”
李素嫣抱住许梅的胳膊，嚷道：“对不起，我错得了！你又诌胡话了！”说着拉着许梅便走。
赵茵茵对张振安说道：“该晚的事情，你不要跟人混说。”听得张振安应了一声，又说道：“天很晚了，你也早些个回去休息吧。”说完也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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