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曾文峰、陆敬之、徐一山等人换上平常百姓的粗布衣衫,以黑斗篷遮面,装扮成商旅,悄悄来到陈太傅府门前。
太傅府中,陈夫人和丫鬟正在苦劝陈太傅进膳。
“如今朝政昏乱,天子脚下一片乌烟瘴气。老百姓想过几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今天在茶馆里,一个小小的知事,仗着刘瑾撑腰,竟敢连我这前朝太傅都不放在眼里,真真是岂有此理!”老太傅气得花白胡须直颤抖。
“那小厮不认得老爷,才会冲撞到你。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原是朝廷一品大员,理应心胸开阔,不以宵小之徒为念。别生气了,快吃饭吧。”
“老爷,你年事已高,又有沉珂在身,动不得气。如今世风不好,奸恶之徒遍地都是,市井的茶坊酒肆,老爷以后还是少去为妙。平日就在家里侍弄些花草,或是到江边垂钓,不也别有一番情趣?”
“哼,那你是让我这朝堂之上曾经的堂堂首辅,见了那些暴虐不仁的街边小吏,还要绕道走不成?真是笑话,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老爷!……”夫人见陈太傅如此执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丫鬟前来禀报,“启禀老爷,夫人,门外有人求见。”
夫人问道:“都这么晚了,谁人会来?”
丫鬟轻声道:“是已故右都御史曾弘曾大人的公子。”
陈太傅听得一愣,顾不得再生气,忙吩咐丫鬟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昏黄的灯光下,曾文峰、陆敬之、徐一山等人摘下遮面的斗篷,纷纷向陈太傅躬身施礼。陈文泽来到众人面前,抓住曾文峰的手道:“贤侄,原来你尚在人间,真是苍天有眼哪!”
曾文峰深感陈文泽的浓情厚意,并不以自己现在身为钦犯、居无定所而看轻自己,仍称自己为贤侄,当下热泪忍不住奔涌而出,哽咽地道:“承蒙伯父挂心,小侄无恙。一别数月,伯父近日身体可曾安好?”
陈太傅轻轻点点头,道:“你父被抓后,我曾进宫苦劝皇上对你们一家网开一面,看在以往的功绩上,倘有过失也应从轻发落。皇上也同意了,岂料刘瑾那厮对皇上旨意阳奉阴违,令吴明仁在狱中对你父百般虐待,可怜一代朝廷栋梁,就这样殒命了。唉!”陈夫人对陈太傅嗔怪道:“老爷,怎好让客人都站着?大家快请坐吧。”
陈太傅这才忙招呼大家落座。
叙谈了一番家事之后,陈太傅注意到陪同他们而来的徐陆二人,一直缄默不语。知道曾文峰众人前来,绝不只是来探望他的。陈太傅道:“刘瑾那厮行事歹毒,对政敌向来都是赶尽杀绝,毫不留情。贤侄虽然幸免于难,想必也遭逢了不少劫难吧?”
曾文峰道:“伯父明鉴。”他把大师兄飞马来告,他们被陆敬之连哄带骗地带进深山,以及后来接连两次刺杀刘瑾的经历,简短的对陈太傅讲了一番。最后曾文峰起身道:“伯父在上,小侄此来,一是看望伯父,略表孝心;二是想请伯父助侄儿一臂之力,诛杀阉贼刘瑾!”
陈太傅和夫人听罢,都吃了一惊。陈太傅不解地道:“以你们师徒和江湖上的各路好手,同心协力,尚不能剪除国贼,我一个退隐的前朝旧臣,垂垂老朽,又有何能耐,可以手刃奸贼呢?”
陆敬之便道出了请陈太傅出面宴请并毒杀刘瑾的计策。陈太傅闻言,脸色不禁一变,沉默半晌,他缓缓地道:“刘瑾倒行逆施,天人共愤。他的爪牙羽翼,横行街市,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以我年迈之躯,如能除去此贼,澄清朝堂,就算拼上举家性命,又何足惜?!”
曾文峰忙道:“伯父误会了,伯父肯相助,已是恩高德厚,小侄又怎敢危害伯父身家性命。”他指向徐一山道:“这位徐神医,精通药理、毒理,他有办法能不露声色的毒杀刘瑾,而丝毫不牵连伯父大人。”
陈太傅不禁十分惊奇的反问道:“哦?那当如何实施?”
徐一山微微笑道:“禀太傅大人,在下听闻,刘瑾酷爱花卉,府中侍养着一株‘西域幽兰’,是其得势之后,其下属为巴结逢迎他而辗转购得。此花为当世奇花异草,极难侍养,但是对人却有极大的好处,常闻其香,便能百病不侵,身轻体健;据说若能食得其果实,则能返老还童,长生不老。正因如此,刘瑾将此花视为至宝,每日晨起和睡前,必先闻其花香。有一种同样产自西域的‘大食红花’,单独食用,亦能强身健体,但如果与西域幽兰同时食用,则两者结合将会产生一种剧毒,分量少时于人无碍,到达一定分量,则使中毒者立毙。我意将大食红花的花粉放入茶盏之中,刘瑾饮后,并不会觉得异常,待他回府之后,如每日习惯依旧,照常早晚闻西域幽兰的花香,便会不可避免地吸入其花粉,于是毒物便会在其体内不断积累,假以时日,他就必死无疑。届时只道他是突发急病而死,无论如何也不会牵连到太傅大人身上。”
“好!”陈太傅击掌道:“但不知依此计而行,多久能使其毙命?”
徐一山抚须微微笑道:“如一切顺利,我料一月内,刘瑾必定毒发身亡。”
陈太傅忙吩咐夫人研磨,他要立刻修书邀请刘瑾赴宴。
刘府之中。
刘瑾随手把陈太傅的邀请信函扔在一旁,皱眉道:“这老儿退隐多年,与我素无往来,前些日子,为了逆贼曾弘的事,还与我闹得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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