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办事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她读过汪中求的著作《细节决定成败》,许多企业都将这本书作为员工就业培训的教材,对她也很有影响。
首先,对寻波的情况做了一番深入的了解。这一了解,她吓了一跳——
寻波是相东县城关镇人,家庭出身工商业主,等同农村的地主,属于阶级敌人的范畴,他18岁那年,赶上文化大革命的知青下乡。他被发配到本县双河口乡樟树村,从此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涯。5年间,知青组的其他伙伴都陆续招工走了,整个知青组就留下了他孑然一身。他经常晚上独自坐在破败的大门口,或者来到相东河边,坐在堤岸上拉二胡,悠扬的琴声在在村子里的各个屋场缭绕,追逐河水的波浪。村民们谁也没有注意,他们整日为稼穑忙碌,一门心思如何闹饱那永远也填不满的肚子,没有人知道也不会对《二泉映月》感兴趣。寻波的音乐只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村贫协主任章谷雨的独生女儿章美香。她高小毕业,遇上停课闹革命,在村里像她那样学历的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尽管那个年月知识分子被称之为臭老九,她还经常以知识分子自居,看不起那些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女。她也爱音乐,寻波的二胡终于让这位孤芳自赏的姑娘和他走到了一起。当时,美香与阶级敌人子弟恋爱的消息一经传出,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泼。章谷雨断然拒绝,不准女儿和寻波来往。女儿很犟,她发誓,非寻波不嫁。章谷雨为了阻断这对恋人,曾在大年三十有过惊人之举。女儿不回家吃年夜饭,和寻波在一起。章谷雨气气急败坏,用一只朔料袋,装满粪便,气冲冲地来到知青点,一脚踹开大门,寻波和女儿正在吃饭。这对恋人惊讶地同时站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章谷雨双手举起朔料袋往地上一摔,破了,粪便四溅,满屋子臭烘烘的。谁知父亲的这番举动更加坚定了他们在一起的决心……
这场两代人的战争以晚辈的胜利结束。寻波的婚姻来之不易啊,但是,由于性格、经历多方面的原因,他们并不适合做夫妻。否则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寻波能够成为一名民办教师,自然是沾了老丈人的光。他在乡村小学教书的时候,与未满14岁的女学生发生关系是夫妻生活不和谐的缘故。以那个年代的刑法,像寻波这样的犯罪情节,枪毙十次都不会感到意外,由于当时主管政法的副县长李忠力保,才网开一面,仅受行政处分,开除公职,留下一条小命。究其真正的原因,寻波还是自己救了自己。李忠副县长一次下乡调研,路遇一位打柴的老汉,很吃力地挑着两捆柴禾,汗流如雨。个子高大魁梧的李副县长接过老汉的担子,帮忙挑了一程。这事传到寻波老师耳朵里去了,他立刻写了一篇报道,刊发在县报的头题。李副县由于识字不多的原因,很少看报。但是,许多人都拿着那份报纸极口赞扬,他才笑眯眯地找了一份报纸,看了半天不知其所以然。既然都说好,那肯定好呗。就这样,李副县记住了寻波的名字。在相东县,李副县是一位公认的好人,工农分子出身,既然管政法嘛,法院属他的地盘,有时候,李副县也会去听一听案子。一次,他说要去法院“看看”,既然县领导来了,该案的主审法官就得向他介绍汇报情,这是一桩案件标的虽然不是很大,但性质恶劣,一位五保老人家里唯一值钱的两头黑山羊被盗。李副县一听,非常气愤,握紧拳头一下砸在桌上,大声道:“这样的家伙留他不得,死刑!判他死刑!”
法官们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主审法官继续汇报:“李副县,这家伙确实可恶之极,但死刑还是够不上……”
李副县一听,想了想,立刻改变主意:“这个……我看还是教育一顿,放回去要他认真改过,做老实守法公民!”
李副县与寻波非亲非故,为何保他?恐怕还是与那篇报道不无关系吧。李副县主管轻工一线的工作,寻波以一名乡村小学教师调进城,安排在县轻工业局办公室工作,其实也与李副县有很大的关系。寻波根据李副县识字不是很多的情况,为他起草报告,尽量使用通俗的字眼,否则念不下来。尽管寻波很注意,比如说“狠狠”,他会读成“狼狼”,不能完全怪他,年纪大了,这两个字之间的细微区别很容易被忽略。还有,李副县作报告,一开口就会读“李忠同志关于……的报告”。台下便有笑声,哪儿错了,不好问啊。只有寻波给他写的报告,非要听他读一遍,不好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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