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太郎望着茫茫江水无可奈何,只得命令弟子们沿着河流湖港四处搜寻船只,他的勃勃野心暂时受到了抑制。他在庙里清点抢来的财物时,只顾着高兴,却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细节:鲍鱼张为什么会失踪?失踪后会给自己的行程带来什么影响?他压根没往这想。
鲍鱼张自然不姓张,真名叫做杜小乙,家乡正在仪真县老鸭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明朝皇帝有个株连九族的嗜好,因此,不法之徒一般都会给自己起个假名字,以免连累家人。
鲍鱼张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海盗,但也是个孝子,在海上为非作歹,杀人越货,并不影响他思念老母的赤子之情。这次跟着虎太郎上岸,他就多出一个心眼,想趁机溜回老家去看望老母。他做了四五年海盗,手上也分了一些红利,早想回家送给母亲。没想到,一路辗转,竟然心想事成,打劫打到了自己家乡。
鲍鱼张跟着一个倭寇打劫了一个鱼米市场。这时,城里能动弹的人都跑了,值钱物事随身带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人,和大缸小罐的柴米油盐。两人撬开许多店铺,杀死十几个要钱不要命的老弱,却只找到一些零散铜钱。
他两在一间账房里发现了一个上锁的笨木柜,账房先生挡着木柜,死活不让两人靠近。鲍鱼张极不耐烦,挥刀杀死账房先生,撬开木柜,这才找到几个银锭。虎太郎的弟子完不成任务,觉得很丢人,又转到另一条街上。鲍鱼张趁机溜进成衣铺,杀死裁缝两口子,挑了几件新衣裳,踩着满街的死人出了城,换上新衣新帽,兴冲冲地走上衣锦还乡的成功之路。
郊外逃难的人群络绎于途,人们扶老携幼,呼爹喊娘,不绝声地咒骂造孽的倭寇。被故乡的太阳一晒,鲍鱼张突然发现自己闯进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里怦怦乱跳。仪真县城死了那么多老百姓,都是被他出卖的。他的心虚了,担心被人认出来,压低了毡帽,夹着包袱只管低头走路。
走到半下午,看到老鸭村头那棵高大的皂角树,听到乌鸦呱呱的叫声,鲍鱼张心潮起伏,摸着包袱里硬梆梆的银块,思乡之泪模糊了他贼亮的双眼。一扭脸,他看见路旁一座破庙,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这座破败的土地庙,是他以前喝酒赌博、坑蒙拐骗、欺压良善的地方,承载了他年轻时数不清的快乐往事。
他没有犹豫,鬼使神差地走进破庙,打算上两柱香,庆祝自己丰收归来。
破庙内外坐满了难民,都在躲避毒辣的太阳。鲍鱼张挤到供桌前,整理了衣服,兴冲冲地趴到草墩上,狠狠地给土地爷磕了一个响头。但是,抢来的毡帽尺寸太大,低头的瞬间,毡帽掉落下来,露出半月形的发髻。鲍鱼张一慌,连忙捡起帽子扣到头上,鬼祟地朝左右望望,担心被人看到。张望之际,他的目光遭遇了一道比陈年泡姜还要老辣的目光!
目光来自一位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中年公差。自从鲍鱼张走进破庙,便引起了这位公差的注意。鲍鱼张换了一身崭新衣帽,却穿了一双脏兮兮的破鞋。这身反差强烈的穿戴,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纳闷,何况一位刑侦经验丰富的三班捕头!
庙里靠墙坐着两位公差,一位是詹超,一位是李雄。倭寇杀进城时,他俩带着家小逃命,正好在破庙里临时落脚。
鲍鱼张和詹超对视了一眼,心里打了个寒战,赶紧低下头,心里一盘算,还是赶紧走吧,免得节外生枝。他一手抓起包袱,刚想起身,却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你叫什么?”詹超目光炯炯,充满老鹰抓小鸡的优势感。看到詹超盘问生人,李雄拿出铁尺和锁链,也来到鲍鱼张身后。
“小、小人名叫张二郎,家就住在老鸭村。”鲍鱼张神色慌张地回答着,大脑却在急速旋转,寻找脱身的办法。
詹超盯着鲍鱼张的眼神,挥手打掉他的毡帽。“死囚根子,趁着县城混乱,偷了不少东西吧?”詹超没想到这是个假倭,以为他是浑水摸鱼的小贼。
李雄劈手夺下鲍鱼张的包袱,惊呼一声:“好沉啊,装的什么物件?”
鲍鱼张又想夺回包袱,又要戴上毡帽,一时忙的手足无措。“冤枉啊,小人是个行商,这是我辛苦挣来的。”
“你的路引呢?”詹超松开鲍鱼张,转身和李雄蹲下来,解开包袱,想查看里面的物件,顺手给自己弄点油水。
鲍鱼张哭丧着脸,想趁机逃出去,又舍不得自己的钱财。他正左右犹豫,庙门外进来一个人,一眼看见了他。
“这不是杜小乙么?走失四五年不见音信,你娘都快哭死了……”
鲍鱼张脸一红,急忙向那人摆手,示意他闭嘴。那人是他的邻居,还是个大嘴巴,多年不见,乍一见他,只顾着亲热,一时刹不住车,要把一肚子话都要倒出来。
“听说你下海投了徐明山,吃香喝辣发大财,啥时候再去,把老哥一并带去当个大王也威风威风?”
鲍鱼张连连摆手,都快急哭了,眼看势头不对,拨开詹超的肩膀就往外跑。他只跑出两步,李雄眼疾手快,手中的链子撒出去,刚好缠他脚踝上,用力往回一拉,鲍鱼张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
詹超一扭身,骑到他背上,抡圆了铁尺就打。公差都是打人的行家,铁尺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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