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列缺叹了一声:“你为何要怎么做?”
“我闲来无事练练身手,看你跟块木头一样好戏弄,特意来作弄作弄你,不行么?犯法了?”
“你不是有话要传给我?”
“少自作多情了!”叶白举手否决,“鱼纹洞天,刑部大火,你两次让我差点送命,我还不能给你下点泻药以解心头之气?”说罢要走。
列缺拔刀拦住去路。寒锋映在叶白脸上,他几乎翻了个白眼,展开扇子猛扇起风来:“不准挡我的路!孝陵卫还没厉害到能入我的眼。”
列缺却笑了:“当时刀山火海,以你的功夫大可独自一走了之,可你没有;你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家附近,杀我应该不费太多力气,可你也没有。你轻功不在我父亲之下,能轻易甩掉我,你还是没有,反而戴着这么显眼的面具跟在我身后,不是特意要被我发现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了保护你啊!”
列缺一时震住。
“这就信了?”
叶白陡然变脸,将扇子甩向列缺,扇骨端的钜形利刃极速旋转,精确地刺向列缺的咽喉,但被敏捷闪过。两人相距不足九尺,叶白接住转回来的扇子直扑列缺胸口,而这边刀锋掠起,兵刃飞舞,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光,电光火石间,扇刃和刀同时停在对方脖子上。
“我现在轻轻抬手一刀了却你,你觉得如何?”叶白道。
“只怕你也难逃一死。”
一瞬间,死寂蔓延开来,两人凝固在静谧的夜景里。兵刃的寒意自脖子传遍全身,血脉奔流着戒备,肌肉也随之变得僵硬。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列缺,叶白是需以命一战的对手。
武者,观其武器可知其性格。梅川使鞭,借力打力,知其天性灵动;刘毅使剑,剑刃承两边之重,知其敦厚可靠;列缺使刀,以一边承八荒之重,知其缜密固执;然叶白使的扇子既是武器也不是武器,无形无痕,他擅隐藏。
列缺数次想要抬起刀锋,但怎么也下不去手。急风卷起地上的枯草落叶,风头过后,它们又徐徐落回大地,地上没有溅一滴血,他更深信叶白的杀气不过是无可奈何的伪装,便收起了刀。
“你有这么快的功夫,混市井太可惜了。”
“我自逍遥,要你来管?”叶白未移开利刃。
“如果你对我无话可说,那烦请以后不要再跟踪我,也别来找我,我无暇陪你游戏。”列缺斜睨着扇子上闪烁的幽蓝毒光,小心将其移开,转身离去。
“看坟的你给我站住!别把话说的跟负心汉一样!”叶白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和那帮狗官差混在一起,你果然也是个狗东西!”
“是你被狗咬傻了吧?什么官差?”列缺扭头。他隐约明白过来叶白兜兜转转是因为不信任自己。
“别装了,年前我亲眼见到你和那帮踩踏良田的狗官兵混在一起。”
“孝陵卫只渡死人,从不找活人麻烦。那日梅大人与我不过是恰巧在那里。”
“那周秋月呢?”
忽然听到她的名字,列缺的神情由讶异而变得无限悲愁。他站在遍布钢索的藩篱边,蓦的多了几分脆弱。
叶白收回扇子,甩袖走开几步,道:“我以为自己辜负了她,不惜满世界寻找,可找到才知道自己根本被骗了!你怎么不辩解了?”
“那是我的错。”
“一句错了就能挽回么?是,她没有死,可钱瞻把她扔进教坊为奴了!你清楚教坊是什么地方吧?为一时意气葬送了一个豆蔻少女,你拿她的一生为代价来成全所谓的惩罚,多可笑!”
“是你,你会怎么做?息事宁人?朱经冒会放过她?不会!道义和王法对他们这种人不存在,他们没有底线,唯一的底线就是命。我无法纵容他们继续欣赏弱者的绝望。”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我不信!”
“人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难以启齿的渴望和欲求,我的你都窥探到了,还怀疑什么?”
叶白沉默着望向浩渺天空的万千灯火,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仁义堂之事,你迟迟不肯说穿也是顾及他们对你的恩情吧?”
“你瞎了眼才会觉得姓叶的于我有恩。”
“他给你一粥一饭不是恩?他养育你多久,十年?二十年?你的功夫也是他教的?为了替他看家护院?”列缺顿了顿,“还是杀人?”
叶白捏着面具的手抖了下。
列缺恳求到:“叶家背后有聂家,聂家背后有严家,严家背后有西苑里不可说之人,天下乌云密布,你我的刀刃比一根针还渺小。可我对一个人许下了承诺,即使罔顾性命也要追查到底,因为这可能是撕开乌云的唯一机会。你有多少痛苦?把你的痛苦加以十倍就是我的感受。所以,我求你帮帮我。”
褪去懵懂的心,列缺已经能稍微看清世事。叶白口是心非、软硬不吃,本质上绝非恶徒。
正如列缺期待的,半晌后,叶白垂下肩膀,慢慢卸下防备。
“真麻烦啊!”叶白大喊一声,“我不想帮你。我没有、也不想有朋友。我只要一个人静静发呆,一个人忘情地过日子,你也一样吧?可为何要逼我做这么多无谓的思考!”叶白将竹管扔给列缺,“反正不论我如何选,注定都是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
列缺忙不迭地打开竹管中字条,上面仅仅八个字:壹壹零玖西城小亮。
“他叫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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