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好气又好笑,“抱歉,我不打女人,亦没有兴趣动手。”
幻娘撅撅嘴角,眼底露出一丝坏笑。
这上下,篝火那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还有轻微的说话声。
我们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几乎同时掠向篝火堆。
近了发现是一对普通百姓夫妻,男的身背包袱,女的怀抱婴儿,不知怎么寻到这里,正兀自说着“还好了有火堆”“就在这里歇息”“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之类的话。
幻娘动作同时,面孔上那个诡谲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大概能感觉到幻娘想做什么,内心暗叫坏了,提气同时重新捏住外敷印,率先掠向那怀抱婴儿的妇人。
夫妻俩突然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白衣女子,披头散发从树林里飘出来,就像见了鬼一样,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不闪不避。
幻娘却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先对婴儿动手,竖起晶莹右掌径直朝那男子额间拍去。
要命。以他们的身手,瞬间便能令七尺男儿立毙掌下。
我左手外敷印气劲凝集到指尖,朝幻娘肋间要穴刺去。
幻娘似乎早想到我必然会抓她破绽,娇笑一声,身体一缩,鬼魅一般闪到我背后,转身飞踢妇人怀中婴儿。
那婴儿似黏在了她脚尖上一般,并没有腾空而起,只是顺着她的腿打了一个骨碌,便轻松落入她怀中。
原来拍向男子那一掌是假,声东击西偷袭婴儿才是真。忒是狡猾。
我投鼠忌器,最终还是被她得手。
妇人失去宝宝后,此刻总算回过神来,惨叫一声,本能的冲向幻娘。
我右掌压住她肩胛,暗运气劲把她推向丈夫,叱道,“快躲起来!”
便是这轻轻一掌,已经令她跌在丈夫怀里,两个人又接着齐齐跌进草丛。我百忙之中看一眼他们面色,两个人都一式一样的恐惧与惊骇。不过他们显然意识到这种情形已经超出自己可控制范围,爬起来后立时瑟缩成一团。
幻娘左手拎住婴儿胸前裹布,立定在五米开外,笑道,“这下,你总要和我动手了吧。”
婴儿被她这么一拎,身子后仰,显然极其不舒服,眼珠乌溜溜乱转,脸上一片恐惧,号啕大哭起来。草丛那边也传来那妇人的嘤嘤哭声,不过幸好人没有出来,不然我又要保护三个人。
幻娘皱一皱眉,右手食指迅疾戳向婴儿喉咙,婴儿一个呛咳,哭也哭不出来了,小脸涨到血红。
草丛里的母亲顿时尖叫。
“幻娘!”我怒喝,“要打便打,放下无辜幼儿!”
幻娘却撅起嘴巴,摇摇头,小小面孔在火光中美如凝脂,大眼睛里一派天真可爱。
说出来的话却妖异无比,听得人毛骨悚然。
“放下他,你焉能全力出手?他答应不寻你麻烦,好,眼下我也不寻你麻烦。我只想把这个幼儿一寸寸捏碎。你意欲何为?”
我简直为之气结。
真无耻,拿小幼儿威胁我。
论身手,幻娘与黑衣人“他”一样如同鬼魅;但若论杀气,他俩的路数可大相径庭。
黑衣人的杀气收发自如,收时藏得无声无息,发时则会产生巨大气场。这个气场或如同黑洞般会吸走对手所有力量,又或如爆炸般产生巨大气浪令人不敢直面。
而幻娘的杀气,则似乎随时在变,如风动水,忽远忽近忽强忽弱。我尚未与她拆招,不知道这变幻多端的杀气,究竟是因为她的心性不定导致,还是因为她武功身法已经高到惊世骇俗的地步,以至根本不在意控制杀气,也不在意对手是否能够感觉到。
我凝视幻娘片刻,忽而心生一计,笑了。
幻娘一愣,“你笑什么?”
我交叠双手,宽大袖袍收到一起,以挡住手上动作变化。
“你当我是好人?”我盈盈笑道,“看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我。”
“哦?”她狡猾的眨眨眼,左手一紧,婴儿立时又是呛咳又是挣扎,像一尾绝望的鱼,“这个谎可撒的不高明。”
草丛那边的母亲再度开始惨叫,“求你——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儿!!!——”
我淡淡扫那母亲一眼,看都不看幻娘,返身,缓缓走向雪燕。
“不信?那你尽管捏死他吧,看我会否皱一皱眉头。”我背对她后,身体反而变得更具洞察力——成万上亿毛孔尽数张开,同时真气生生不息的从足底涌泉穴贯入,周游全身,积聚在丹田气海后,再迅速沿任督二脉运行数个周天,令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根头发,都能感受到周围每一个细小变化:蚊飞蝇舞、风吹草动,甚至婴儿的痛苦与窒息,都经由身体发肤准确无误的传递至心头灵台——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无伦。
更奇妙的是,自从经历上次与黑衣人的三招之战后,我的修炼窥得密宗本真,气劲已能熟练化作两股,一股释放能量,一股吸收能量。而且,相比黑衣人和幻娘,我还有个最大的优势——我通体毫无杀气,即便有,也被自己吸收,遁去无踪。
当然,眼下这些都无关紧要。滤去一切外界变化,我已经准确地捕捉到幻娘终于产生了的那一丝犹疑。
“慢!”她厉声叫道,“哼,既然你不是好人,适才为何要救那男子,又要我放下幼儿?”
我仍旧没有回头,“他既然没有告诉你,就由我坦白吧。我不过讨厌受制于人。你且捏死这幼儿好了,最好把那两个也一并杀了;我在那边等你,到时再爽快打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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