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六
当大掌柜再看见敖慢的时候——
脸上的神色古怪到了极点,就好像嘴巴里被生生塞进了一个熟鸡蛋,半天合不拢来!
“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大掌柜深吸了口气,转而向身边的小伙计:“小六,看样子我真的老了。老到都有幻觉了。我怎么好像有看见了什么本不该看见人走进了天一坊,貌似还在跟我说话来着?莫非是大白天撞鬼了?”
“你没老,看的、听的也都是真的。半点没耳聋眼花!”小六张大眼睛,嘴里“虎刺刺”吐着气。
敖慢微笑:“怎么?才短短时间不见,大掌柜已经不认得在下了?”
大掌柜终于正视他:“这么说,你的确是活人了?”
“不然呢?”
大掌柜望着他身后:“你一个人回来的?”
“嗯。”
大掌柜叹了口气,一脸踩了大粪的表情:“从鬼门关边上回来的人,就算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在下不是好端端么?”
大掌柜冷笑道:“从来得罪不归门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敖慢微笑了:“大掌柜虽非江湖人,懂得倒很多!”
“何必江湖人,这道理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大掌柜又叹了口气,看他的眼光已经跟看个死人没两样了:“只可惜有人偏偏不知道,既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居然不想着赶紧逃,竟然还要急巴巴赶回来这里等死!”
敖慢也学他叹了口气:“也许,那只因在下,对大掌柜实在想念的紧!”
大掌柜想笑,但那笑,却分明比哭还难看:“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害我。实话讲,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样,只不过想再借宿几天!”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拉下脸来:“你现在身上恐怕连一文钱都没有了吧?”
敖慢极认真的回答:“其实一文钱还是有的!”
大掌柜牙疼似的在抽气:“那还借宿几天?这里难道是善堂?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这种无赖要求?”
敖慢定定的,清楚地说:“就凭我一个人回来了——这理由够么?”
大掌柜不再抽气了,忽然就定下神来,喃喃道:“好,好,这理由实在是太好了……唉”他终于转过脸,自顾回去打自己算盘去了,再不瞧他一眼:“只当我什么都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不管了,由他自便!
敖慢一抱拳:“多谢!”径自上楼。
小六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天傻。忽然,问了一句:“我们真的就留他在这?”
大掌柜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不然呢,你去赶走他?”
“留他在这,不是留了个大麻烦!”
“不留他,才更麻烦呢!”大掌柜冷笑着,小眼睛闪着黠光:“本来,我还正担心少主来问我们要人呢!难得他自己想死,送上门来,怎么能不成全他?”
“掌柜,”小六满脸的崇拜:“你果然一早打了好算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肥肉就可以没我多,想法怎么就不可以比我少呢?”
小六目中忽然闪过杀气:“其实……既然敖慢他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为甚么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这先……”他比了个杀的手势:“少主面前也好立功!”
“你想死,自己去!不过,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连姓软的丫头摆下的‘鸿门宴’,都难不住他。就凭你我这点伎俩,也妄想对付敖慢?未免太不自量力!”
“我知道阮天香是少主的头号杀将,但那泼落货真有这么厉害?真厉害又怎么会轻易栽了跟头?”小六不相信。
“只因为她对付的不是别人,是敖慢!你以为遮兰幽香和十绝琴音是什么呢?真的是没事弹给别人消遣的?那鬼香虽然无毒,闻久了人会加速心跳,血脉膨胀。加上十绝琴音,魔音穿耳。受不住的人轻则焦躁失控,重则乱人心性,乃至最后神智失常!这两者相辅相成,配上那把灵蛇剑,这么多年来,死在那丫头手里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大掌柜也不打算盘了,他的脸上肥肉颤抖,心有余悸:“可那敖慢不仅受住了,从头到尾好像没事人一样,居然还有余力震碎了灵蛇剑,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鬼……你以为枫山上那埋伏的一票人全是吃干饭的?大家不是怕死,只是被震住了,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即使全部出手,拼着全死在那里,兴许也奈何不了他。这种牺牲未免太不值得了。所以,才只好眼睁睁看他下山来——所以,我警告你,难得傲慢那厮装糊涂,不跟咱们找晦气,你也最好识相一点,给我离他远远的。要是打草惊蛇了,万一坏了少主的好事,那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就算我不和你计较,恐怕少主也饶不了你……”
一灯如豆。
与往日车水马龙的盛况相比,少了客人的天一坊,安静地那么空荡,空荡得透着些许诡异。
甚至,比敖慢第一次到来是更清冷。
所有鞍前马后,所有的莺莺燕燕,忽然间都不见了,像突然从空气中蒸发掉一样。
敖慢还坐在桌前,品尝着刚刚加热的竹叶青。
面前几样精美小食物,难得竟然还生了一个火锅。
“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火锅开始沸腾,冒出很多小水泡。
咕噜咕噜,水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如同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在这个不该有人来的时间,偏偏有人来了,在这个不该人多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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