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群山朦朦胧胧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林应远已经来到这座城外的村庄数天了。习惯并非一下子就能养成,即便把注意力放在新的挑战之上。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聆听自然的声籁,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自身的存在。这种确证和确认,并非每一人都能做到,这需要思想的过虑,独自真诚的面对自己。
尽管十分关心考举的事儿,林应远还是放不下自己。他不能暂时的移开自己一刻,否则就会感到茫然失措,哪怕身边还有朋友和众声喧哗。其实,他也明白知自己是不适合出仕的,但偏偏有那么一股执著。思考并不是一件难的事,但常常思考就变得艰难起来。
自从林宅出来,林应远对于望天峰似乎多了一抹兴趣。夜深人静时,便掏出那本小册子翻阅一会儿,时而摇头轻叹,时而徘徊逡巡。修行不过是修的问题,只不过提的问题不同便有了不同的道罢了。那段山中岁月并非只有艰苦,还有磨砺。林文先的修行手记,对他来说并非深奥难懂,甚至对有些体会理解更深。
正如诗中的世界,每一个字里的空间或许都是存在的,或许只是一种向往。一首诗便是一重世界,创造它的人只是创造出来罢了,却没有去证实他。修行也如是,也许有无数的世界在不停的创造出来,只是缺少一种力量去确认。
凝望着远处的山峰,似乎看重的并非是其高耸入天的气势,而是其无比阔大的承载。暗叹一声,林应远收起激荡的情绪看看曲折回环的小路轻轻的挥了挥衣袖。
回到客栈已是夜半时分。还有些无法安眠的人继续着醉里的梦境,抒发着年青的光茫。这何曾不是一种道?林应远轻轻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没有去打扰;他们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天地里没留意身边的人。
赵文卿在他和衣躺下时进来了,说了些新近趣事。同时,也告知了一些坊间传闻。很快,天就亮了。
嘈杂的呼号中拥挤着清脆的锣声,把新的一天抬了出来。放榜了!客栈里充塞着各种各样的叫喊,楼上楼下阵阵脚步。林应远把头探出窗外看了看混乱的街头,便收回了目光。他不知道,那些人的欢呼与兴奋到底是为了什么,似乎与他们没有多少相干。
其实,这些人有世界只是常常从属于别人的世界当中。就像如今,他们兴奋的是又有了一批出来创造世界的人,或许他们的世界美丽温馨。
并没有多少出乎人的意料,吴耀祖高中第一。赵文卿和林应远虽然在列,却落末位。当喧哗过后,大伙将封存的文章打开评举时,却有数不清的慨叹。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真正关心谁的学问了。十年芳华,静静滑落。无论是中了的人,还是不得于有司的人,这一刻留给他们的都是感叹。
接下的事并不烦复,林应远准备停当便悄悄的离开了客栈。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那些村里的老人们都只是给了他建议而已。
当真正获得某一种自以为是赐与的时候,背后便有了一条无形鞭影。稍有差次,可以肯定的是必有鞭打落在身上。林应远不知这样的鞭子有多么实沉,只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并没像别人一样去狂欢,舒泄短暂的喜悦。
盘坐在一方石头上,林应远孤独的领略着山顶的风。那风一无头绪,忽儿有,忽儿无,就那么去了又来,来了又去的追逐着,带着欢腾的声响。细细体味,透着一股凉凉的意趣,或许每一个人都会有如此这般的感受吧。不论你身处何地,总有一股风环绕在身边,无处可避。
不知道这种体味是在踏上征程之前就早已尝过,还是之后回望时去独饮比较好。林应远起初的强烈入世感有些幻灭感觉,他不能对未来作出充分的设想,毕竟一些事只是从书上所得。近些时候的活动,令他觉得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很是稚嫩,犹如一个孩子的画。那画中可以描绘一切美好的东西,你可以说他的心灵是纯净的、美丽的,他的志向是高远、神圣的;便那柔弱的双肩能承担起什么?林应远尽管对自己信心十足,但对自己以外的一切却毫无知解。
依照前例,他将会找一个幕僚的职位协助上司办事,度过自己的入仕生涯前期。跟什么人很重要,关键是能够掌握足够形势信息的人。才学在这个时候,不过是一种工具,可以用来分析和作出判断的依据之一。找谁?成为他此刻心中盘算的重点。
曾经一心想做个白衣卿相,达到理想境界后翩然而去,那是何等的人生。可是,这一副图景是要从第一滴墨开始的,点在哪里,是浓是淡,往往决定着完成的效果。那些,整副图都必须修改的人,显然是不会想这么多的。林应远则不同,他给自己定下了时间。
正是这个时间的假定,推动着他想去尽可能掌握自己将来的路,不会因为偶尔的差漏发生太大的错。拜访林家大宅,似乎是目前唯一最好的决策。
回到自己家乡的治下,是最好的选择。一个外行人总是从家的周围开始往外拓展,这是一种谨慎而有价值的策略。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以怎样的姿态去获得机会。别人都有声名显赫的师门以师门背后深厚的渊源,直到此刻林应远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有。学问只是一种外表,需要要人去推动和整饬才能完成自己的设想和预期。
傍晚的风,大了起来。林应远拖着长长的影子徘徊在林宅附近的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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