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翌日
采裳、江无仇一行人踏上去洛阳听雪楼的一条不归路。
采裳如一个旅者，观赏沿途的风景，没有一丝凝重，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踏上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吧。她笑着，似有融解万物的明媚：“江无仇！你快看啊！”
回首去，草野中开满鲜艳的花朵，蝴蝶翩翩，骄阳似火，重重树荫下一片斑驳，仿佛是天空的碎片坠落。
江无仇不由想起什么，蓦然怔住。“采裳！快点吧，不等你啦！”黑武对花丛中的绯衣女子叫到。
采裳追了上来，低声唱到：“眉似弯月，眸若秋水，
飞花露散尽，草木深，
青山雾过眼，思念瘦。
花田沧海盛，烟云旧景迷，
拂袖长歌行，谁泣故人离。
谁来归，胡不归？
泪拭尽，生死离。
又念回眸时，花草不相及，
相系不回首，相顾隔天涯。”
采裳声音弱了下去，对江无仇笑道：“我也不知怎的，明明什么也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这个。”
江无仇沉首。采裳以为他生气，忙道：“你别生气，若是不好听，我不唱就是了。”
“没有，很好听。”江无仇笑了笑。
——奇怪，为什么要对她笑？
“现在的美好在不多时就会变成一片灰烬。早知如此，不如不去拥有。”黯然地，江无仇忽道。
黑武与白道顿时也止住了脚步。
“可是既然短暂，为什么不珍惜？”采裳眼中带着如水一般的薄质，明澈鉴人。江无仇痴笑了起来“我们不是玩乐，而是复仇。我们的未来万分险恶，可你又怎知？”
江无仇突然的话，却又将他们齐齐带回了那个苦苦挣扎的深渊。一切又变得现实与残酷。回头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美好”一直不会属于他们。
蓦然，采裳道：“无论怎样，都要面对，日子照样要过，我们也照样要活，起码ròu_tǐ尚存。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断无后退的道理。”
“后退？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江无仇的目光带着悲怆、寂寥、决定宿命，看惯生死的沧桑。
夜晚
“晚上了。”自从江无仇道完，一整天四个人皆沉默不语。眼看夜幕四合，采裳道了一声。
“辛苦了。”江无仇冷冷的对采裳道，态度却截然不同，仿佛是意识到什么，有意与采裳划清界限：“你也劳累了一日了，前面就有湖泊，我们今晚就在这边歇息吧。”
“我们倒是早已习惯，只是委屈采裳了。”黑武道。
“那么，黑武留下守卫，白道去准备吧。”
“什么嘛！又叫人家去干活！”白道嘀咕了一声，却被黑武听见。黑武笑着，瞥了他一眼，接着……
“人家去……人家去还不行嘛！”白道求饶。
“叫你做事还怎么多话！”黑武举着拳头，却又忽然见采裳走远：“啊，采裳，不要乱走动……”
“你这都看不出啊~”白道蓦然。
忽意识到，黑武止步，怔了怔，忙捂住脸跑回：“白道你这个伪娘！”
采裳跪在河畔，解开了发带，用手舀了一掬清水试探。方俯下身子，眼前便一黑。
黑寂的夜，只剩下阵阵清风拂过耳畔——
“采裳怎么还不回来?”三人都已齐聚，独采裳未到，黑武问江无仇。
“很高兴见到你，江家的孬种。”
蓦然间，一个声音从天边响起，带着雄韵，传过天际，回声嘹亮，却分不清具体的位置。
白道黑武立马拔出身上的佩剑，持剑平胸，十分警惕。
而江无仇大呼：“敢问是何人，我江无仇向来不惹是生非，与阁下有何过节？”“那么，看看这个人如何？”眼前忽掠来一个人影，竟是一个白衣男子！而他的肩上却是采裳！
“我的任务是你，至于她活不活着就无所谓了，对吧？”那男子道，又拔出一柄短剑准备刺向他肩中采裳的颈脖。
他的肩上，采裳的长发掩住了她姣好的面庞——
“你无须如此，听你的语气，你的武功应该在我之上——你无须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因为这样岂不是污了你在武林中英名？”江无仇复又道：“你的目标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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