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人早已想到这一层,才敢断言云惜音会到洛阳吧。
楚墨阳愈发觉得,那黑衣人实在很可怕,武功之高超、思虑之深远,俱远胜常人。更可怕的是,到现在他也弄不清,黑衣人是敌是友、所谋者为何?
此人若是别尘山庄的仇敌,云惜音岂非已身陷危机而不知?
清心园那场话别,虽令他肝肠寸断,可一旦云惜音有麻烦,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为她分忧解难。
三日前,楚墨阳已向金谷园石老爷投了拜帖。前番尊他为贵客的石老爷,这次不但没有出门迎客,反而连个回帖都没有。只是让总管出面,将他安置在金谷园贵客厢房,静候消息。
他倒不是很急,等几日也好;兴许这几日之内,云惜音就能赶到。
云惜音果然赶到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
这一日,楚墨阳早起洗漱后,便在金谷园散步。走到一个幽僻处,看到一个少年在练剑。
以他的品行,本不会偷看别人练剑。但他却止步了,只因那少年所练的,竟是穿云剑法。
练剑的少年穿一身浅灰色劲装,身材修长,略显瘦削;挥剑时身姿之优美,若云翻袂影、回风舞雪。少年似乎对剑招并不熟稔,撩刺之时稍欠劲力;但他对方位的把握,却是毫厘不差。穿云剑法身形极快,少年的面容便显得有几分模糊。
穿云剑法是别尘山庄云氏的家传剑法,这少年从何处学来?楚墨阳正自思索,忽听到一声轻唤:“楚大哥。”听到这语声,他不由身子一震,猛然回头。
云惜音穿的是淡蓝衫子,腰间束了一把软剑。自穆家庄与封喉女一战后,她不再着意隐藏身份。既然易楼杀手已经盯上她,无论她如何改扮,总难逃追踪。不如大大方方以本来面目出现,省得殃及无辜。
楚墨阳只觉得,她这身装扮,平添了几分英姿飒爽。定了定神,他淡淡笑道:“云姑娘,你也在这里。”
云惜笑道:“我是昨晚到的。听园里的总管说,你三日前便已到此。咱们能在这遇上,倒也巧。”
楚墨阳真想说,我正是在此等你。然而,经过了清心园那场谈话,他已然不能再有丝毫情感的表露。他只是道:“我有些事情,需当面请教园主石老爷。”
云惜音道:“我也正要拜会石老爷。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情,我需要石老爷帮我找一个人。”
楚墨阳怎能告诉她,自己拜会石老爷,本就是为了帮她打听怀璧先生的行踪?他急于转移话题,看向那练剑的少年,道:“那位公子是云庄主新收的弟子么?”
云惜音轻轻摇了摇头:“他所练的剑法,是我教的。”
楚墨阳讶然道:“别尘山庄的剑法不是不外传的么,你为何……”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道,“莫非他就是你的……碧衫游侠的义子?”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未婚夫”三个字,心口却是一阵绞痛。
云惜音摇了摇头,道:“他原本和义父——就是碧叔叔、和我没有任何关联,他甚至根本不是江湖中人。我教他剑法,只因这是别尘山庄欠他的。”
楚墨阳听她改口称碧衫游侠为“义父”,自是因她的未婚夫是碧世尘义子的缘故,不由得心中一酸。
云惜音浑然不觉,看着那少年,目光中充满了歉疚与怜惜。许久,才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楚墨阳听了这少年的遭遇,不由心生同情,道:“原来如此,失忆之苦、丧亲之痛,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情,真是难为他了。”
云惜音的目光仍凝注着那少年,道:“目睹穆家庄被灭门,至亲至爱之人被杀害,他曾悲痛欲绝。那时我真担心,他会想不开……过了两天,他突然振作起来,说想学武功为亲人报仇。我便将穆家庄被灭门的缘由、我的姓名身份全都告诉了他。他所遭遇的这些,终归是因别尘山庄而起。他既已被牵连进来,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楚墨阳柔声道:“你无需歉疚,这不是别尘山庄的过错,是那些寻宝之人太过冷酷残忍。”
云惜音道:“他也是这么说,他说不关别尘山庄的事,要找易楼‘封喉女’报仇。我对跟他说,‘封喉女’何等身手,连我都差点招架不住,何况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少年。可他说,一天报不了仇,就用一年;一年做不到,就用十年。此生,他必定手刃‘封喉女’和其幕后指使于剑下。”
楚墨阳道:“他实在是一个很坚强、很有志气的人。”
云惜音道:“我原想请义父传授他武功,无奈义父遁世多年,已无收徒之念。我便决定教他别尘山庄的武功。他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规矩概不了解;我也不想让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了他。是以我虽教他别尘山庄的武功,他与别尘山庄却并无师门关系。”
楚墨阳暗道:“你自然不愿以师辈自居,占他的便宜;更不愿他再因别尘山庄的缘故,受到牵连。”
云惜音道:“我本来还担心,按说从他这般年纪才开始习武,不过是学点自卫功夫而已。没十年苦功,恐难有所成。”她的眼中忽露出赞赏的神色,“可他的悟性,实在超出我的想象。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已学会了穿云剑法的所有招式,而且领悟得精准之极。他虽初涉武道,却是个天生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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