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头,正是热闹的时候。
郭嫣抓着丁泠泠的小手,在桃木板上描画了“神荼”、“郁垒”的画像,还把字特地留出了几笔给她来写。丁泠泠人小力弱,虽写得歪歪斜斜,却已隐隐成体,这半年她也未如何尽到责任,师灵均与法家婶子倒是将孩子带的不错,字都练起来了。
郭嫣画了几块桃符,寻了信使,给了路费和银两,一对送去给了师父,另两对送去了并州,给梅姐与厉景韶。
之后又画了一对,自己贴在了小院的门上。
在辽东的家宅久未住人,清扫起来很是麻烦。阿黄被一并带到符府养着,马厩里都是积雪。郭嫣自己拿着大扫帚扫了一个上午,才把雪都清理出来,堆在院子一角。折腾得疲累不堪,却还是兴致不减,还在院子中间堆了一个雪人,丁泠泠很是喜欢,挑了两块煤块给雪人当眼睛。
郭嫣笑眯眯地从她手里接过煤块,按了上去。
阿黄被领了回来,冬天马儿长了点膘,不像从前那般精瘦,不过倒是欢实活泛,一路跟着大白你踢我一脚我踹你一下,活像是两个打闹的小孩儿。
家里没有什么存货,东西还需要采买,郭嫣倒是自己出去买过两回,东西多,不太拿得动,一回遇上符匡座下的裨将,倒还好心送她回来了。
小伙子生得高大,浓眉毛,方下巴,话不多却很爱笑,是个憨厚人。
隔天,郭嫣拿着扫帚捅着屋顶上的灰尘,便又有人来了,道是主公请她一叙。这人叫了主公,郭嫣便知必是个文人谋士,模样也对,面白无须,细长身量,生得称得上温文尔雅,年岁倒也算得轻了,大概是迁了辽东后来投的,眼生得很。
郭嫣倒也不疑有他,辽东如今安详静好,自然也没什么顾忌,便领着丁泠泠,让在法兴家待得片刻,便跟那人上了马车。
辽东新近落过雪,郭嫣穿子,好在车上有炉子,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
车子并未将她带去府衙一类的地方,而是将她带去了符府。
门前的积雪已经清扫得干净,朱门重新漆过,雀替也换了新的,看起来光鲜耀眼。
一路引着进了府,书房里头还无人,但也打扫得窗明几净,书卷都被好好地收在架子上,笔搁也好看——好像是琉璃的,做成莲藕样式,和莲叶笔洗、莲花砚台刚好凑成一套。这让她想起在会宁的那一间小小的书房,只有一桌一椅、几卷书、一把弓。
就这么,竟就两年过去了。
郭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吐了口气,从碟子里拿了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正嚼了一半,就听见有人推了门,回过头笑道:“我这一转头,就只能看见你的腿。”
符匡虽是在冬日里,仍旧穿的不多,像是一点也不畏寒,解下了披风下只余一件单衣,笑道:“哪儿的话,阿嫣长高了。”
郭嫣听见这话忍不住笑,道:“还长个什么,过了年就十八了。”
说完这话,她却又有点后悔。她知道那事以后,符匡越发把她当孩子晚辈来对待,也是怕她难堪尴尬,便悻悻地住了嘴,狠狠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了嘴里。可半块又太大太噎,直把她呛得咳嗽了起来。
符匡失笑,倒了杯茶与她,道:“吃东西还能给噎住,小丫头片子。”
郭嫣接过茶盏,咕噜咕噜地把口中的点心漱了下去,随手蹭了蹭嘴角。
符匡在桌上的书卷里翻了翻,摸出薄薄一本册子,递给她道:“你看看。”
语气随意得很,郭嫣也就没有多心,把茶盏撂在了一旁,接到了手里。在书封上略一扫视,见书封上什么也没写,不由得生了些疑问,随手翻开了一页。
翻开了这么一页,才唬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书页上竟是一幅画像——是个看着岁数不大的小伙子,生得挺周正的,旁边写着生辰、官职、籍贯一类。
郭嫣重重吞咽了一下,感觉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是...”郭嫣手指点着小书册,“这是什么?”
“哦,”符匡的语气依然很随意,“年节前想着给将士们派些钱粮,你看看,挑个人帮你。”
郭嫣无力道:“那干嘛还要添上画像?生辰籍贯又是干嘛的?”
符匡不置可否,道:“挑一个。”
郭嫣翻了翻,真见着几张有数面之缘的面孔,文武皆有,都是长不了她几岁的年轻人,猜到是师灵均的苦心,也不忍推拒,叹了口气,问道:“随便哪个?”
郭嫣一进屋子,就闻着一股暖暖的甜香,炭火烧的很足,却又不过分闷热,屋子里头倒是很舒服。
师灵均房里的软饰在年节前头都换了新的,一应皆是喜庆的琥珀色底绣粉红海棠花瓣儿,虽不应季,看得人心里都不由得欢喜起来。
郭嫣记起师灵均喜欢用应季的绣品,不由得还在屋外就扬声问道:“姐怎地没换梅花的?”
丫鬟给她开了门,正见师灵均坐在榻上端详着几张图样,矮桌上的笔墨未干,抬头向她微笑道:“辽东不长梅花,绣娘没见过,仿着图样绣出来的没灵气,不好看。”
“海棠倒挺好看,看着喜庆。”
郭嫣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人给她拿了热帕子擦手,郭嫣接过,见眉目清秀的小丫头,模样还比她小两岁似的,便朝她一笑,点头谢过了。
郭嫣问道:“这姑娘是几时来的,没怎么见过,眼生得很。”
师灵均提起笔在纸上添了两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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