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小心!”犯人们大叫起来。
已经来不及了。
那块巨石已经滚到冉阿让身边,他还没来得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条暗蓝色的影子“嗖”的闪过来,将自己扑倒。
是沙威。
在危机时刻,
这个猎豹般凶狠而警觉的狱监不顾一切地推开了冉阿让。但是他自己的脚却被巨石压住了。
“沙威!”冉阿让大惊失色,他从地上爬起来。
扑到沙威跟前:“您怎么!”
“别说了!快想办法!”其他的苦役犯都跑过来。
苦役犯向来是最低贱,卑微的。
竟然有豁出性命来救苦役犯的狱监?!何况,这个被救的苦役犯和救人的狱监在一秒钟之前看上去还是不共戴天的呢。
大家惊诧又不免有些感动,涌上前来,想合力救出沙威。
然而,这些人中,有一个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流出一丝讽刺的笑意。——那是舍日尼。
他朝冉阿让使了个炫耀的眼色,像是在说:“怎么样?你忘了,我可没忘,咱俩的承诺。”
冉阿让这才明白,
那巨石是舍日尼捣得鬼。那块石头其实早就被他们翘得活动了。但舍日尼只是装作用力,实际上并没使劲儿,让那石头保持不动。等到冉阿让出其不意,再用力将巨石撬开,让它不受控制,朝冉阿让滚压过去。
真是恶毒!
防不胜防!
一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冉阿让热血上涌,仇恨,愤怒填满了他的头脑。
但是,
不是算账的时候,
沙威的脚还压在巨石下,动弹不得。他痛得满头大汗,额头上青筋暴起。可是偏偏执拗得不肯叫出声。只低声呻,吟。口里骂骂咧咧地:“冉阿让,你这个……混蛋……还不快……快!”
怎么办?
众人想齐用力去退那大石头。却被冉阿让一口喝住:“不!稍有不慎,他的腿就废了!说不定还会丧命!”
冉阿让说的没错,
那巨石沉重无比,众人齐用力推开,手忙脚乱,万一一个不小心,石头挪动滑蹭,很容易控制不住,到时候,轻则沙威腿被压断,重则整个石头都会压到他身上!
那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都积聚在冉阿让身上。他瞬间成为苦役犯们的主心骨。
冉阿让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看沙威,那个表面上对自己苛刻虐待,危机关头却用他的命换自己命的家伙。在这一刻,冉阿让心中从前那些对沙威弟弟一般的怜惜和软绵绵的同情消失殆尽。一种新的坚硬,干脆,清冽的,真正男人之间的特殊柔情油然而生。
所以,
许多话都不必说。
冉阿让跪在地上,面对着沙威。他长长地呼一口气,两臂伸到后面,两只手迅速摸索,找到巨石上粗糙凹陷的地方,抠住。他憋住气,后背紧紧靠在冰冷的石块上,低低地说了一声“起。”
苦役犯们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连帮忙都忘了。之间冉阿让两腿和手臂上的肌肉紧紧崩住,裸,露的皮肤上青筋毕现。再看那巨石,竟然缓缓地抬起来了!
天生神力!
大家赶紧跑过去,七手八脚将沙威从巨石底下拉出来。
冉阿让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仰头看天,蔚蓝澄澈。
自从来到土伦服役,冉阿让的心从未这样开阔,欣慰,快乐。
转过头看沙威,他的脚上鲜血淋漓。回到监狱里包扎吧?
可是从山上到监狱还有很长很难走的一段路。这时候,冉阿让说:“你们看到山腰上那些紫美人了么?”
“当然,怎么样?天天都见!冉千斤!”(就是从那时开始,大家给冉阿让取了“冉千斤”这个诨名。)
“在紫美人下面有一种植物,长相很普通。不过可以止血,消毒。”冉阿让说:“这种植物叫马唐草。在我们家乡,法洛维勒,人们受伤流血了就会用到马唐草。”
其他两名狱监到山腰去按照冉阿让说的找到了丑陋的马唐草。
“对,就是这个。”冉阿让把马唐草接过来。塞到嘴里,三两下嚼烂,再把嚼烂的马唐草汁液吐到沙威的伤口上,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干净利落,给他包扎好。
还记得那个初春的下午,土伦的山头上。就像无数个他所经历过的下午一样。阳光温暖,海水澄澈,清风拂面,万物仿佛都相亲相爱,没有隔阂一般。在这山顶俯瞰,蓝盈盈的海面与天空交相辉映,有那么一个瞬间,你会气定神闲,心胸大畅,一笑泯恩仇。
沙威走在海滨蒙特伊城的街巷上,两手背到后面,持着他的警棍。又是这样的初春的下午,回忆沾染着一点儿海水味儿,马唐草的苦味儿,轻轻地,温柔地,浮上心头。
阳光透过新长出的梧桐树叶照在沙威的脸上,使他想到多年以前,24601号那个混蛋,在嚼完马唐草吐在自己伤口上,给自己包扎完后那种骄傲得欠揍的表情。
那时,沙威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好任由那个混蛋摆弄。最恨的是自己堂堂的监狱长官竟然用苦役犯的肮脏衣物包扎!
“这样我会感染的。”那时候,沙威蛮横地对冉阿让抗议:“这囚服做的纱布太不卫生了。”
“依我看,沙威长官,您还是将就一下。”冉阿让说。
沙威记得,那时自己看到的冉阿让正是沐浴在一片金黄的日光里。
“狗娘养的也有这样耀眼的时候。”沙威那时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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