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正堂。
梨落和无韵坐在侧坐上,招待奉楚王之命来取还魂草的魏子季。
子季命人将一个沉沉的包裹放在梨落身前案几上,“这是陛下付给夫人的草药费,共百两郢爰,请夫人清点一下。”
梨落惊讶的看了一眼无韵,拒绝道:“魏大夫,哪里值这么多钱?况且,我与阿韵早就说好,这些草药是送给边疆将士的。”
子季笑着看了一眼无韵,意味深长道:“陛下说:寡人可不是那等与民挣利的昏君,此等‘不劳而获’之事,寡人是不屑做的。”
无韵的面色忽的有些发烫。那天楚王与子季不告而别的事,范旭事后曾告诉过她。看来,当时她与紫玉聊天的内容,都被两人听去了。
不过,她心里虽有些尴尬,一会儿又释然了。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的脸皮有多厚,大家心知肚明。他们有胆承认偷听,她还没胆接他们的戏谑?
她对梨落点点头,转向子季坦然道:“既如此,我们便收下。”
“如此甚好!”子季笑道:“还有一事,陛下吩咐,以后不许夫人和你去种还魂草。”
无韵忽的站起来,诧异的看着他,“凭什么?”
一向淡然的梨落虽然没有跟着发问,也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着他。
子季瞪了她一眼,“陛下的决定,岂容你个小丫头置喙!”看吧,这丫头,骨子里就没把那人当什么楚王待,又伸出爪子来了!
无韵撇撇嘴,“是他自己说什么不与民挣利的!”
子季无奈的摇摇头,“你能听我把话说完不?陛下之所以不许你们去种,自是有他的考量。他说夫人的父亲、伯嚭先生是楚国贵族,当年为报恩到吴国为间,最后也算对楚有功。自不该让其后人再受劳役之苦。至于你呢?”子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的样貌如何,你自己清楚!谁给你的胆子,每次出门就带那么几个人?你以为是去一街之隔的劝学堂?那些郊外治安有多差,你知道吗?被恶人劫去怎么办?”
一通质问,训得无韵抬不起头来。她偷偷的和梨落对视一眼,心里突然一阵后怕。
子季见她收起了爪子,遂放缓语调道:“再说,阿韵,你还有哥哥们呢?陛下他知道你抛头露面、辛辛苦苦的为生计奔波,回到渚宫整整一天不言不语。他问我,‘子季,我是哪里做错了?阿韵她竟与我生分至此!’阿韵,”他站了起来,一直逼问到她眼前,“我也想问你,子季哥哥是哪里做错了?你竟与我生分至此!阿蛮他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竟没将你拒绝他资助的事情告诉我。也是哥哥疏忽,阿蛮尚未成家、也无俸禄,你不愿受他的好意可以理解。那子季哥哥呢?你可曾将子季哥哥当做自己的家人?”他忽然说不下去,恨恨的背过身去、不肯看她。
无韵早已无地自容、泪流满面。
梨落自己也是红了眼眶,她见阿韵只是哭,忙向子季解释道:“魏大夫,你误会阿韵了。她知道你们政务繁忙,不想再给你们增加负担。何况,子皙离开时,也留够了……”
“姬夫人!”子季对梨落拱拱手,傲然道:“请恕子季无礼,夫人此言差矣!阿韵她只是夫人的金兰姐妹,还不是姬家人。她与姬惊鸿日后如何,子季不予置喙。就算她俩日后破镜重圆,只要她一天没进姬家门,就一天不该受姬家的恩惠,她还有娘家人呢!这一点,她做的倒是不错。”说完,瞪了无韵一眼,又转过身去。
梨落倒没想到这一层,听他说的有理,也就默然。
无韵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只是不想给他们增添负担,她只是觉得这些事她能做,也愿意做。她从未想过,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妥?可是,就是这些一意孤行,一心只顾自己、疏忽亲人感受的做法,伤了他们的心。
她哭着扯了扯子季的衣袖,“子季哥哥,子季哥哥,是阿韵错了,是阿韵考量不周,伤了你们的心,呜呜……”
子季昂起头瞪大眼,拼命压下冲到眼眶的泪意。他无奈的叹口气,自小阿韵一服软,他们这些师兄弟就只有投降的份儿。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哭得红红的眼睛,忽的心就软了。“你可知道错了?”
“呜呜,阿韵知道了!”
“日后但有所需,可会与师兄们商量?”
“呜呜,商量!”
“唉!说起来,你知道自立自尊,子季哥哥原本也替你骄傲。可你不该和我们也划得如此清楚!也罢,陛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总不能断了你的‘生计’。”
阿韵一听,忙止住了哭声,瞪着大眼睛听他的下文!
子季看着她瞬间清亮的眼神,真真哭笑不得,“你呀!还是陛下了解你。过两天,陛下就会下旨,在全国沙田普种还魂草,一方面供给军需;另一方面可由官方售卖,填补国库。所得的收益,姬夫人和你得千分之一,如何?”
“这,”阿韵看看梨落,见她点头,忙应道:“好,多谢子季哥哥!”
子季一甩袖子,“谢我作甚?是陛下的旨意!”
“哦,也谢谢他!”
子季盯她一眼,见事已办妥,阿韵也受了教训,满意的告辞而去。
无韵和梨落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女墙后,“哇!”的一声,兴奋的抱在一起,发了!
一个月后,楚王下诏令,命各地调度徭役,在无主沙地上广植还魂草……
今日南风轻缓,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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