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剧院的嘉宾席里,庄挽回身望了望身后人山人海的观众席,心里感叹道:资本家就是资本家啊,全世界都得为他让路的样子,明明跟比赛扯不上半点关系,他一来,主办方就把他们安排在嘉宾席里。
偏过头去问旁边的人:“小舅,你到底有多厉害啊?”
“你说呢?”
“嗯……不清楚。”
那人云淡风轻道:“不清楚就好。”
庄挽不死心。记得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还怀疑过,他是不是那种小学没毕业就出去闯社会的人,不然怎么年纪那么轻就那般了不起;虽然后来稍稍了解了他的家世和留学经历之类的,不过都是听别人说的。
“可是我很好奇,怎样才能成为像小舅一般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简谦言把她的小手拿过去,如玉的拇指轻轻捏着她带着婴儿肥的、胖乎乎的、有些软的掌心,双眼虽然盯着舞台,视线却穿过舞台不知道看向哪个远方。
“这世上很多不成名的规则,都因阶层性而存在,一个社会有了阶层性,就谈不上任何公平。而所有的不公,造成的利益倾斜,都是偏向上层社会,即你所说的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他眸里闪着不知名的迷离和光辉,庄挽看得痴了,却被他淡淡的话语震得心惊。
“这么跟你说,”他侧脸去看她,“一个人只靠自己,再努力也很难变成这个社会上物质资源和权力资源的高端分配者。有了原始财富的积累,加之与生俱来的优秀基因、后天不断训练的技能、有意塑造的世界观价值观,我就成了你眼中很厉害的人。”
庄挽凝着眉认真思考,尔后总结一句:“小舅你就忽悠我吧,哪里有这么简单!”
简谦言笑,其实不全是忽悠,只是这一套,对他自己来说并不成立,但她,不需要也不能够去看见他全部的过往,那些所谓上流社会人中、带着刀光剑影、兵不血刃、真实残酷与暗黑博弈的过往。
“知道没这么简单就该庆幸了。”
“庆幸什么?”
“我这么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坐在旁边,哪个小孩不应该庆幸?”
“哦。”
小舅就是个迷,庄挽觉着,就是穷尽她自己一生的时间,都未必能看透。很多东西,只要他不说,她就没法知道。但转念一想,他跟她说再多,也未必就是了解。
所有了解一个人的方式中,询问是最最无力的,重要的是用心去观察、感知,将心比心地去靠近、懂得。
他们的岁月还长,一切都还来得及。两颗心要想贴近得没有一丝丝缝隙,一定不可能;但要想把对方当做村上春树笔下的、此生最宝贵的东西,却有可能做到。
生之意义,除了生存本身,大概就是找到那个最宝贵的东西并呵护下去了。
李京若出来的时候,纯黑的芭蕾裙,古典紧密的乐曲响起,烟熏妆、鹅蛋脸、高盘的发,那样陌生又艳丽。庄挽在台下看着她,被她这样妖媚的妆容扮相惊艳了。
她跳的是《黑天鹅》,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是诱惑,炫技般的舞姿魅惑人心,眼神是那样炽热、情躁,跟《白天鹅》完全不同的风格,别样的风情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庄挽看着看着却觉出一点奇怪来,京若的双眼,好像总是看着她这个方向,火热的眼神里蕴含的情意喷薄而出。
庄挽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脑袋偏啊偏,终端却是…………小舅?
之后的整场比赛,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东西,但又怎么都串不完整,京若对小舅,好像的确很不同……
比赛结束之后是专家评委现场评分的环节,庄挽问旁边的人:“小舅你说京若会不会是冠军?”
简谦言没说话,敛着眉目,低着头认真地把针织的羊毛手套给她套上;庄挽一心想着李京若的比赛结果,没注意到此时,那人跟她之间,是何等的亲密。
台上站在选手之间等结果的李京若,却是看见了这一幕的,心里翻涌着滔天的嫉妒。她不知道简谦言早一步来了首都,还以为他们两人是刚刚才见的面,果真是有这么深的舅甥情么?
在青葱又略带懵懂的岁月里,不多不少,不长不短,yù_wàng与时间,都恰恰好,迷了心窍。
最后比赛结果出来,观众席里的人都渐渐散去,简谦言带着庄挽从侧门出去,她拽了拽他的大衣袖子,不无期待地说:“小舅,我们真的不去祝贺一下吗?这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呢!”
李京若拿了全国芭蕾舞比赛的亚军,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她现在被记者、主办方和无关群众围着,锦上添花这种事,最后落寞无比的,多半是添的那一个。”简谦言心里是如明镜般了然,庄挽却看不太透。
直到她跟李京若坐在车上去往宴会的时候,还是觉得小舅说的是错的,即使京若得了再大的奖,也不会轻易陷进虚名里去,不会不稀罕她的锦上添花。
“简叔叔,谢谢您能来参加我的庆功宴,真是荣幸至极呢!”李京若倾前身子去跟开着车的简谦言说话,主办方为前面三名胜出者举办了宴会,她说要跟庄小挽一起去酒店,便让她爸妈先走,自己跑来跟简谦言他们一起了。
知道庄挽一定不会拒绝她的邀请,只要她去了,简叔叔就也会去的,李京若匆匆从一众记者中溜出来喊住庄挽,果真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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