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随手猎了些野味,你既无水食行了数日,怕是饿得狠了,荒僻之地,只有这些东西,你略作吃些!”踱步走回,打点妥当,此时大铁锅中的肉汤已经炖的滚开。
苏景适应后,除了有些心浮气促外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毕竟三日没正经吃过东西,着实饿了,寒气彻骨,他深吸一口冷气,也慢慢走了过去。
就坐在篝火旁,与那老者以及钱掌柜同在,而其余的镖师围在更外侧,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粗面大饼,一碗滚烫鲜香的肉汤,数块野兔肉,这就是苏景重生在大乾的第一顿饭。
穷困时填饱肚子的美味,永远是难以忘却的。他也的确饿得太狠,不顾形象的埋头苦吃,看的身侧的老者轻皱眉头,似乎对他有失读书人形象的行为颇有不满。
不过终究没有说话,行了一天。老者似有些疲累,并未吃太多,在钱掌柜的搀扶下默不作声反身走进帐内。苏景虽然吃的快,但是也只吃了七八分饱,碍于身子太弱便不敢多食了。
驮车边上设了岗哨,篝火正在哔哔啵啵的烧着,三五个镖师正在四周,大刀就摆在手头。在远处,无尽的黑暗中却是根本看不清其他的东西,只有模糊的轮廓。
“老吴,这就快到大同了,你有什么打算?”看样子还有些愣头青模样的趟子手,坐在篝火边儿,用胳膊轻轻顶了顶身旁的镖师,映衬在目光中的除了跃动的篝火还有淡淡的迷茫。
“三儿,你他娘的想什么呢?行商走口,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想那么多干嘛?若是到了大同,肯定是先找个细皮嫩肉的婆姨尝尝味道啊。”
这镖师年龄不小,约摸有四十出头的模样,只是常年行商,脸上的皱纹却多,宛若古木树皮,大同婆姨他其实也没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起。鸽乳,细眉,三寸金莲,味道肯定错不了。
身就皮袍,戴着貂帽的钱掌柜,拢着手走到近前来,低声道:“七爷,今晚不会有事儿吧,距大同可没多远了,估计明晚就能到浮梁。”
七爷的眸光中带着担忧,缓缓摇头,迟疑地说道:“钱掌柜的,这行商走口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不过看这模样,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交谈一番,钱掌柜见没什么结果,便入了帐中。七爷巡夜,对着那几人喊了声:“你们几个嘀咕什么呢?今晚招子都放亮些,越到这时候越松懈不得。”
方才说话的三儿,在黑暗中展开笑意,道:“得着了,七爷!咱们在口外那么多股鞑子下都趟过来了,现今入了宣府,谁还敢咱们打主意。”
“就算有咎子,就冲七爷您的威名,谁还不给三分薄面,都是道上走的朋友,明事理些的自不会与咱们为难!”
却见七爷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冷声道:“你个狗娘养的,少他娘的给老子乱嚼舌头,这次虽然保得是趟货镖,却也马虎不得,干这行就得有规矩,今儿都给我打起精神,到了大同我给大伙分红!”
训斥了几句,见那青年有些悻悻,他才转过头来,见静坐篝火旁的苏景依旧没有移动的意思,随即冲二子使了个眼色,道:“小兄弟适才遭难,想来身子还弱得很,这外边天寒地冻的,还是尽早回帐中歇息吧。夜黑路难,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外边的爷们招呼。”
七爷方才说完,二子就扯起他,不由分说放进帐中。青布棉帘放下,门口处不远处还安置了单独的岗哨,苏景有些呆怔地坐在其中,许久才苦笑一声。
看来这七爷是对自己不放心啊,处处提防,不过倒也没错,行商在外若没这么点谨慎,只怕九条命也早败光了,合身钻进羊皮褥子躺下,外侧寒风怒吼,骡马低嘶,也渐渐没了声息。
不过置身在这冬季荒原上,毕竟没有后世那么舒服,饶是扯紧了羊皮,寒风还是不住的从缝隙中钻进来,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黑暗沉静,帐子随着寒风轻轻摇摆着。
苏景躺在那儿,昏昏沉沉的冻得根本睡不着,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半日内虽然经历了这多,不过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回想起来一切还是如此的荒谬难以置信。
辗转难眠,苏景枕着手臂,默默地回想着半日来经历的事,耳畔只有疾风劲草,苍莽而过的怒吼,置身在这人命贱如草的时代,原本的熟悉消失,自己身无长物,不见亲友。
这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夜深人静中也难免诞出些许绝望来,如今苏景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指点江山,雄图霸业的豪壮,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怎样能不择手段生存下去!
帐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自己细微的呼吸声。许久后,苏景幽幽的叹息一声,如今自己既然得了诸生的功名,若是有选择的话,还是先回去再做他念。
胡乱的想了许多,还是不得要领。寒夜难捱,褥子里的温度渐渐冷下去,裸露在外的脸已经冻得冰凉,下意识的紧着羊皮,也不知道此时外侧巡夜的汉子怎么熬得住。
尽力蜷缩着身体,困意袭来,苏景打了个哈欠,睡不着也只好闭眼睛假寐,许久许久…
渐渐的,梦中他又见昨日,似寻常揽着妻子的肩膀,触觉都如此真实,软软的,清晰的体温。抱在怀里是这样的踏实,轻微的气息充盈似海,身上也慢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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