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那么一撮人,命运好像故意和她过不去。想要什么,得不到,想明白什么,无从知晓。自身的诉求每每落空,心智在盛怒之下,退化成大猩猩,上窜下跳失去优雅和从容。最可恨的是,即使上窜下跳也于事无补。
沈晓傲,名如其人,一副他人看不穿的傲骨隐于身体的缝隙里,她出身没那么好,经历没那么顺遂。父母又离异,社会资源不够丰富。她只能当当小白领,坐坐公交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命运,完全归咎当初的选择。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抱着亲妈董岚的大腿,死也不撒手。
在这点上,她就不如姐姐沈夏精明,沈夏选了她fēng_liú倜傥的爸爸。事实证明,沈夏选得很靠谱,亲爹沈未东在日后成为横扫商界的一匹黑马。她们的人生,在选择父母的时候,便早已注定了分水岭。
沈晓傲的亲妈,叫董岚,是枚人民教师,性格和很多离异单身女一样,古怪,刻板,小气叭啦。她一直没有再嫁,沈晓傲也不明白她的一些做法。她问过董老师一些关于她离婚的问题,董岚守口如瓶。离婚对成年人来说,痛苦的回忆会伴随一生,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离异对离异的子女来说,痛苦的影响会渗透入血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有些人刻意压制,不让其显现。有些人故意放大,成为他们祸害自己的借口。
沈晓傲应该属于前者,她过得挺正常,活得挺纯粹,善良,又懂得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不能和姐姐沈夏在一起,父母离婚时,沈夏和沈晓傲成了被分割的物品,一人一个,从此天涯。也好!省的整天被沈夏欺负。
多年来,沈晓傲和亲爹一方失去联络,有一部分原因系在董岚身上,她三缄其口,认为女儿沈晓傲尚未到能够理解人生的程度,她固执地守着这份不算秘密的秘密,仿佛一头蹲守在宝藏门口的野兽,防范着一切践踏她领域的人。另外一部分原因,是沈晓傲对亲爹难以销毁的嗔怨。
董岚说:“等你沈晓傲到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会和盘托出。到时候,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说得跟自己无关一样。
不过,这都不在那么重要,过去固然重要,其实活在当下,才最焦灼。有句话说,不念过去,不畏将来。她能想象出董岚的做派,一定会郑重其事地把事情详陈,她这点个性,真真不可爱,沈晓傲觉得,如果她是男人也很难爱上亲妈那样的性格,她甚至连女儿的满腹心事都没看出来。
说起沈晓傲的心事,均来自男人。
一是来自她的亲爹。
她的亲爹沈未东的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大大小小的连锁有遍布全国之势,涉及的领域之多,令沈晓傲震惊。电视台采访,慈善公益……所有抛头露面的机会,沈未东都不曾放过。亲生爹爹过得太好,而她们的生活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住小公寓,省吃俭用,出门不是公交车就是自行车……落差感肯定会让董岚沮丧的。包括她自己,偶尔一想到自己的亲爹过得奢华风光,而自己依旧可怜兮兮地奋斗着,她会稍稍别扭。还好,那只是偶尔的。
二是感情,她和公司的“太子爷”乔鲤的办公室恋情曝光,他们约会没几次,便被熟人抓个正着。风言风语传到乔鲤父母耳朵里。如今,乔鲤的父母在下个礼拜要见她。
三是她遇了一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怪咖,这个人叫周树,说起来话长,每次见他,都是在状况之外。
倒是年迈的姥姥,总是担心她这个,担心她那个,一直用自己的爱滋养着沈晓傲。
沈晓傲的家庭成员由姥姥,妈妈和一条叫做小秋的母狗组成,六十多平的小公寓,略显逼仄。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策划,不知何时,却成了斟茶倒水收快递的“使唤丫头”。
这就是沈晓傲的过去以及现状,背负着“离二代”的命运活着。然而,她的平凡,她的笨拙,给予一个普通家庭朴实的快乐。
有时候,她不能理解当下的生活,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的她,理解生活的程度仅限于心灵“蛋花汤”,认为灵魂的丰富是需要淬炼的,就像凤凰要重获新生,唯有涅磐的道理一样,却不深入地想到,凤凰涅磐之后,是否真的重生,重生之后的凤凰又该何去何从?经历了如此的痛苦,是否有继续涅磐的勇气?生活啊!想得太多,想得太深,令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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