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逢白小时候是个异常安静的孩子,常常好几天不说一句话,就算说话也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爹遇不春最初还以为他的喉咙有毛病,请厉风堂的鬼医阿华给他瞧病,却什么毛病也没有。
聂凤鸣知道后,摸着遇逢白的头笑:“小白不是生病,小白是不想跟蠢人说话,对吗小白?”
遇逢白抬头,暗紫色的眸子灼灼地盯着聂凤鸣那双金灿灿的眼睛,点点头:“对。”
这话把遇不春气得个半死,遇逢白也不喜欢和他说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在遇逢白眼里,他这个老爹也是蠢人?
传说厉风堂起初,由司武祭司聂氏和司空祭司遇氏共同掌管,聂氏金眸,遇氏紫眸。可年代越久,遇氏一系血脉越来越淡,已经好几辈没出过紫眸的孩子。相反聂氏一系的运气好得多,金眸血脉顺利继承下来。
到遇逢白这辈时,遇氏紫眸已绝迹五代,遇逢白的哥哥姐姐也都和常人无异。好不容易得个紫眸孩子,遇不春将儿子视若珍宝,步步替儿子打算,可这宝贝儿子却把他当蠢人……
实在不能怪遇逢白心高气傲,委实是世人太蠢了。
他一遍就牢记于心的招式,其他人居然要学上百遍。
一本书,他只看一眼就记住,其他人居然反复朗读背诵。
明明简单至极的奇门遁甲,其他人居然要学一年才弄得清最基本的八卦运算!那是他一天就弄熟的东西啊!
明明一个字就能说清楚的事,那些人硬是不明白,还怪他话少。
……
他不想和蠢货说话,和他们说话浪费时间和精力。
……
唯有堂主聂凤鸣能懂他,能与他对弈,与他讨论武道。他只用说一个字,堂主就明白他的意思。
可堂主毕竟事务繁忙,很少有时间陪一个孩子玩。
于是遇逢白总是一个人,总做一个同样的梦: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远远地可以看见堂主的身影。附近却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放开了喉咙大吼也没有人跟他说话,总是一个人。
因为喜爱他,聂凤鸣破例将厉风堂的典籍对他开放,又让他同时拜十六阁长老为师,修习厉风堂所有知识。
遇不春不安,问聂凤鸣为什么这么做,聂凤鸣摸着遇逢白的脑袋笑:“芷沅怀的是女儿,她身子不宜产子,以后不能给我闺女添个弟弟妹妹帮她。所以本座想给女儿挑个可心的,可以护住她的丈夫。”
遇不春哭笑不得:“天下女人多得是,堂主何必……”
聂凤鸣摆摆手:“莫要胡说,我妻管严。”他低头对遇逢白道,“小白,等你婶娘生了妹妹,就把妹妹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懒。”遇逢白答。
他懒得跟蠢人接触,说话。
遇不春眼睛一瞪:“懒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说多谢堂主,这事我得问父亲。”
聂凤鸣却笑得更欢:“本座的女儿像本座,又漂亮又聪明,小白一定会喜欢。”
会吗?遇逢白心存疑惑,但他尊敬聂凤鸣,点了点头:“是。”
此后不到一年,聂凤鸣夫妇双双身亡,遗下独女聂月被六扇门收养。
遇不春集结厉风堂残部成立紫月堂,推儿子遇逢白为堂主,自己为总管主持具体事务,立志效仿厉风堂创造遇家神话。为了锻炼遇逢白,遇不春将遇逢白送进杀阁,让他从最底层的杀手做起。从此,遇逢白成了父亲最锋利的刀。
领任务,杀掉猎物,领赏银,回陋室睡觉。杀手的生活寂寞而安静,有时遇逢白很多天都不跟人说一句话,无喜无悲,无心无伤。
晚上睡觉,他还是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一片广阔的草原,堂主的身影不见了,草原上只有他一个人,同样寂寞而安静。
十三岁那年冬天,父亲交给他一项任务,杀了聂凤鸣的女儿聂月。紫月堂风生水起,遇不春此举颇有金眸灭,紫眸生的传承意思。
遇逢白觉得杀一个小孩丢人,又懒得听父亲唠叨,只得掩去眸子的颜色懒懒地在六扇门外守了三天。故意拖延时间,好晚些回紫月堂。
终于,他见到了聂月。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眉目之间有七八分聂凤鸣的影子,除了气色欠佳,还算可爱。身上穿着旧捕快服改的棉衣。由于太瘦,那衣服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极不合身,衣角都快拖到地上了。怀里抱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酱油瓶子,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微抬下巴。一双金色眸子骄傲地盯着前方,昂首挺胸地走着。
等她打好酱油,遇逢白随便布了个阵将她引到城外一口枯井边。夺了她的酱油瓶挂在井边的枯树上,扒下她身上的棉衣也挂到树上,然后蹲在旁边自己和自己下九星连环棋。
聂月是聂凤鸣的女儿,他不想亲手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只想让她自己冻死在阵里。守在旁边是因为他对聂凤鸣的敬意,被冻死的人临死前千奇百怪,有脱衣服的有苦笑的。他不愿让聂凤鸣的女儿死得太狼狈,所以留下来耐心地等着帮聂月整理遗容。
寒冷让聂月从祝由术中醒来,反射性地抱紧双臂。她抬头看了看挂着树梢上的酱油瓶和棉衣,踮脚去够,连边都够不着。她太冷了,赶紧拔腿往城里跑,可她明明往前面跑,脚却只能绕着井转圈。察觉出不对劲,她将目光投到了正蹲在井边闷声下棋的那人身上。
她哆哆嗦嗦地蹲到遇逢白身边,厚着脸皮往旁边移了一步:“这位哥哥,你在下什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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