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在一个很高的地方,感觉清凉,很惬意。难怪人总说一醉解千愁。漂浮中周围慢慢亮了起来,很吵闹。
我看见一部商场里的观光电梯,然后视角好像被慢慢拉远,我看到全景是一座大型的mall。灯光明亮,空调冷气十足。有水晶的珠帘装饰,长长的回廊,大大的天井,玲琅满目的店铺和商品,灯箱广告,还有很多人,上下七层。
穿过这所有的一切,我看到在商场一层等观光电梯的地方,独自站着一个女人。穿黑色裹胸连身裙,桃色短款小罩衫,有黑色蝴蝶结的高跟凉鞋,拿着宝蓝色小手包。我知道,那女人是我。
我来商场是要给我满周岁的儿子挑一件生日礼物。我现在过的每一天,满脑子里都是我可爱的儿子。怀他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每年过生日都要给他买个礼物,还要带他去照相馆去照一张相片。留在一本相册里,等他长大了一张张的看自己是怎么长大的。虽然家里的数码相机里,电脑里全是他得照片,但过生日的时候,我还是想要带他去正式的照相馆照正式的相片。也不知道现在的照相馆还有没有这种业务了。
生日礼物我也想了很久,不知道要买什么给他。家里他的东西应有尽有,有我和我老公卖给他的,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卖给他的,还有很多亲戚朋友送的。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得礼物的意义吧,所以礼物很难选,我想让每一年的礼物都有纪念意义,可以让他一直保存。
老公在停车场找车位,让我先上儿童用品区挑礼物。他一直是体贴的人,停车场很热空气也不好,还不知道车位要找多久,所以,让我先上楼,他停好车会上楼来找我。
这商场就在我家附近,我们常来。一般他都会依我坐观光电梯。其实我这人恐高,但就是喜欢坐观光梯。就像很多人其实很胆小,怕看恐怖片,但每每还总是忍不住的看,哪怕用手捂住脸,从手指缝也要坚持看完一样。
电梯来了,我随着人流进入电梯,站到我喜欢的进门后左前方角落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让我在恐高的同时有点安全感,还能看到电梯外面的景物。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无外乎就是商场的那些装饰、店铺和人。我也许就是喜欢那种越来越高又害怕的感觉。
有时候周末在中庭会有活动,请些小明星什么的,但电梯越来越高也看不真切。今天商场的中庭也有活动,是个服装品牌的小型走秀。青春活力的姑娘和小伙儿们穿着靓丽,在t型台上走来走去。我低头看他们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电梯在三层和四层都停下,有些人下了电梯。因为商场的地下有一层,所以电梯最高到六层,我要去的儿童天地在五层。我收回视线,往电梯门口挪了挪。这时我觉得电梯咯噔一下,有些晃动。我赶紧抓了身边的扶手。身后有个姑娘“啊”的尖叫了一声。
我回头看看外面,应该在四层和五层中间的位置,电梯不动了。商场里的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电梯的异常,姑娘的叫声也被走秀的音乐声音盖住了。慌乱中我想起该找找电梯的紧急按钮,应该可以和商场的管理人员联络。果然有个红颜色的按钮,我按下它,大声的说“有人吗?”这时候,我身后的另一个姑娘开始拍打电梯的透明玻璃。
电梯里越来越乱。电梯的扬声器中有个男人的声音回答我,我告诉他观光电梯停住不动了。他说马上会检查故障,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大多数情况下,电梯的电脑系统会自动重启排除故障的。我又回头看了看身后。
尖叫的姑娘被一个男孩儿抱在了怀里,拍玻璃的姑娘开始小声抽泣。外面的人应该也发现了电梯的异常,有人抬头看我们,有人在议论和指指点点。我紧紧抓着扶手,开始慌了起来。我的反射弧也许真的比一般人长,常常是别人早就反应过来的事情,我才后知后觉。他们说女人生完孩子之后都会变傻。可能吧。
这时我觉得脚下的电梯微微的上下忽悠了两下,突然开始下坠。“啊”我们四个人都忍不住叫出声,这可能是人的本能反应。电梯外面的那些光、水晶珠帘、商铺和人都快速的从我眼前飞过。我吓得低头,看见握着扶手的双手指节发白。
“咚!”巨大的声响,电梯箱撞击了缓冲器。我觉得整个后背都很疼痛。人摊在地上,窝在角落,手依然没有松开扶手。有碎玻璃扑打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有液体暖暖的从头上流到脸上。可能刚刚自由落体的时候还是撞到了头。周围混乱,很多人在叫嚷,我听不太清。疼痛和头晕双重折磨着我。
我想起我儿子。他还那么小,没有妈妈怎么办?他看不到我会不会哭?他长大以后会不会根本不记得我?我不能离开我儿子,不能离开,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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