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秋风面色通红,却并不隐瞒:“家丑啊家丑……”
寂流与云逍并不解其意。
“我爹娘打架的原因,是因为我爹和一名女弟子私通……”而关于那名女弟子,只知是他爹新收的徒弟,一众人等均知之甚少。
三人正说话,却见一人沿着山道气喘吁吁跑近前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少主,又一名弟子不见了——”
不见的是掌门,也就是饮秋风他爹的亲传弟子——思琪。
与别不同,思琪是掌门自小领养的孤儿。寂流记得此人,一笑总是露出两颗虎牙,很对他的胃口。可是现在,这个爱笑的家伙,却不见了。
房中佩剑犹在,床褥齐整,却像是一夜未归,与别的弟子失踪时几无二致。
寂流却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如果之前只是听饮秋风说来并无什么太大感触,可是现在,却是曾经一起玩笑的朋友,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这也是这一个月来他亲眼所见的第一次弟子失踪。他顿觉自己心底仿佛破了一个洞,很多原本溢得满满的东西流出去,而冷风则哗啦啦地直灌进来。
一夜之间,寂流的下巴长出了青涩的胡茬,整个人仿佛憔悴了不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他直面生与死,却感到十分无力。
而饮秋风,却明显要比他更加难过。
每次有人无故消失,饮秋风都觉得心底有一团火,未燃着别人,却险要将他自己燎成灰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不断发生,却偏偏无能为力。他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拿谷中弟子们的性命开玩笑。命与脸皮,到底孰轻孰重?如果他能早些时候向师门求救,如果他及早遣散了山上弟子,而不必顾及兰芷谷的数百年基业?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思琪已经生死未卜。不,也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可饮秋风方一有动作,便与一人撞得满怀,那人颤抖着嗓音,对他说:“少主,掌门、掌门回来了!”
与饮秋风他爹饮霜寒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名女弟子。
不过此时,饮霜寒的面上却十分狼狈,携了那名女弟子,逃也似的奔进山门,一进门就忙着大呼小叫:“关门,关门,布九天解灵阵!”
饮秋风却怒气冲冲地冲着他爹喊:“你死到哪里去了?”
见他爹只顾自己慌乱,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饮秋风更是义愤填膺,上去重重一拳砸在他爹肩上:“我娘呢?思琪呢?你的那么多弟子呢?!”
“滚开,兔崽子!”饮霜寒却忽然一脚将他飞踹开。饮秋风不防,摔倒在地。他此时方才回过神来,面前这男人,还是他爹吗?
记忆中的爹总是一副清高模样,他虽也曾嫌弃他爹道貌岸然,但不可否认他爹于丹芷一途确实非常有天分,只是名利心太重。但无论如何,他爹在人前都是一副君子形容,对他也从不疾言厉色。可是现在,他爹不仅大爆chu口,还不假思索将他踹飞?再细观他爹模样,只感到完全换了个人。不但神色惊惶,手足无措,全不似往日一派高深样貌,眉间竟还隐隐透出紫气,彷如魔魅。
弟子们都有些被吓到,却惧于掌门余威,只得依言布阵。
饮秋风犹自跌坐在地,云逍却已将他扶起,只对他轻声道:“别急,先静观其变。”
饮秋风便随了他往房后掠去,却见寂流也在。饮秋风心内稍暖,心知云逍看似冰冷,寂流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二人皆重情谊。
三人隐于房中,有窗正对山门,正能望见饮霜寒正与一众弟子在一起折腾,唯独却不见那女弟子,许是已不知道躲去何处。却不知到底是何事让他们如此惊惶。
夜色渐黑,明月高悬。饮霜寒越发如临大敌,不断向头顶张望,弄得一众弟子也自惊疑不定。被掌门狠厉目光一扫,却又不敢妄动,赶紧结好阵法。
云逍忽向饮秋风道:“九天解灵阵,是什么?”
饮秋风也是一愣:“是我爹自创的阵法,专门用来对抗,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
“不错,也可对人。但多还是对付鬼怪的。”
寂流望着山间圆月,心内忽一动。
三人互望一眼,都觉其中隐有关联,却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最大的疑惑,还是饮秋风的母亲去了哪里,那么多的失踪弟子,又去了哪里。
在山门处结阵的诸弟子有些已现出困意,饮霜寒的额上却已流出涔涔冷汗,衣袍几乎湿透,夜间清风让他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反而只觉阵阵森然。
一阵喑哑叫声,饮霜寒顿如惊弓之鸟。而当他发现那不过是一只乌鸦自他头顶掠过,冷汗不知道已出了几身。
可是,乌鸦?他这如素山向为清修之地,什么时候有过乌鸦?
如此,更是忙要弟子们摆好阵仗,生生惊醒了弟子们的瞌睡。
而该来的,终归会来。
渐近子时,山间忽然一片漆黑。金铁铮然,弟子们都高举手中长剑,蓄势以待。饮霜寒望之圆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掩,就命人擎来火把,复将山门照亮。
忽而一阵阴风席卷而至,十余火把一同熄灭。伴随着女子凄厉的笑声,诸人皆觉心胆俱寒,就连屋中四人听来也觉心悸。
黑暗之中,一物被重重抛掷在地。
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刻总是特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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