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明所以地呆愣了一秒钟以后,血瞳,骤缩。
[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现在对于失去了右眼、再也无法用左右两道视影重叠之方式观察事物的我而言,还会有什么作用吗?]
失去了……右眼?!
(怎么、怎么可能!教皇他明明……)
明明在三年前,即自己擅自脱离光明教会之时,他仍然是那么的——
健康而无恙?
曾经、他是这样的气势逼人,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黑色的华袍直垂及地,面容严肃,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始终环绕着他,教人不容抗拒。
记忆中的他,那双黑瞳是这样的锐利,如若鹰隼般,直射人心;虽然在寂静无人、唯余父女二人相处的时候,偶有疲惫显露于其中,但是……
始终隐匿在黑暗之中,只靠听觉辨别出目标所在的他,确实没有机会看过教皇的正面一眼。
——更恰当地说,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一旦正面相视,使得自己暴露的可能性便会增大数倍。
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掌,放松了一下,然后又再度握紧。
“你……”
“惊讶了吗?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刚刚出口的话语,黑袍男子,欣然微笑道,“实际上,你所带给我的惊讶、亦不会小于我带给你的。”
“哪怕已经获悉你采用了伪造‘虚像’的方法,我也实在想象不出,你究竟是如何设计潜入到这里的。”
“光明大圣堂位于光明神殿领域的中心区域,即便到了午夜,外面的防守也不可谓不严密——像这样孤身一人,无声无息从堡垒城墙外,避人耳目、毫发无损地潜行到此处来的,历史上,你还是第一人。”
聆听从石柱后方传来的话语声,黑影低着头,血红色双瞳借机沉静下去。
毫无疑问,教皇所提出的疑惑,其实答案很简单。
(……因为我已经成为了杰出的暗杀者——这就是答案。)
犹豫不定的情感,趋渐消退。
三年前的今天,目睹身边友人一位位无力地躺倒于沙场上的他,心灰意冷地脱离了光明教会的耳目;三年后的今天,重回到这座光明大圣堂的他,也不是以教皇秘密的养女、或是“圣骑士海伦”的身份,而是——
一位为了把过去的旧账一并算清、并且彻底铲除教会蓄意发动战争之阴谋的,前来迎刺教皇的暗杀者!
呼吸,稳定了下来,血红色的瞳孔中,因为重生了某种信念、而褪去了某些迟疑。
不曾经过他人挑唆。
当时是幡然醒悟也好,后悔莫及也罢,他终究毅然摒弃了自身与光明教会的一切瓜葛,下定决心与这只庞然大物势不两立。
潜藏入茫茫黑暗中,尽可能学习所有的暗杀技巧,更因此……
使得双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然而此刻他已截然不同。
不再打着虚伪的正义旗帜,气宇轩昂地骑上高头大马,率领身披银甲的骑士开赴战场;他选择了黑暗,自甘放弃了过去所拥有的光明与权力。
“……没错,并且,我同时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成功刺杀教皇的人物。”
自信冷然的声音,随着一道瑟瑟的寒风开出。
黑色的斗篷微微荡动,隐隐勾勒出他那藏在石柱背后的瘦弱身形。
血红双瞳不再踟蹰,他挺直了身躯,探手、伸向头上所戴的漆黑风帽。
“啪嗒。”
被顺手摘下的黑色风帽,沉重地甩落到地上。
“嗒、嗒。”
脚下的黑色长靴移动,迈出了阴影笼罩的范围,渗入灯光之下;失去了束缚的鲜红色长发散开,从纤细的肩膀上徐徐垂下来,一直降到腰际。
“教皇……哪怕现在你的右眼已经失明,”血红色的双瞳偏转,聚焦对准石柱十步开外的、那双半老的黑色与灰色瞳孔,一字一顿道,“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这是我的使命。”
仿若一把格格不入的刀片、切入这干干净净的光明之中一般,黑色身影只是在石柱的侧畔站住脚跟,未曾上前一步。
如火如血,柔和而刚烈的红色长发下,年轻少女的脸颊竟是这样的决然、坚定,不可转移。
“也请您务必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接下来该是我们父女二人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右手,缓缓地将黑色斗篷下的片剑抽出,使之久违地展露于光明的大堂之下。
“了断……吗……”
黑袍的教皇低着头,将这两个冷酷绝情的字眼沉吟了一遍,似叹似累。
这种时候,还需要多说什么吗?
就算再说些什么,还会有作用吗?
抬起头,高高的教皇峨冠之下,黑色左瞳略显疲倦地望向前方,那只闪烁着幽黑光泽的黑色片剑。
平顺的剑身,流畅而无累赘,做工精巧高超,隐隐可见几颗齿轮加装在剑身底部的剑柄处,好像有什么机关。
(果然,这就是她用以切开琉璃穹顶的工具吧?还真是一柄好武器,对于刺客而言。)
只惜——
灰白色的浑浊右瞳半闭起来。
这样一柄好武器,至今却是被他曾经的养女持握与手上,刀尖正对着他。
“……抱歉,若是贵为教皇的我、平白无故身死了的话,整个光明教会必定会乱得一团糟,大陆的局势更会因此动荡不安。”
“这一点,”原本稍显柔和慈祥的黑色左瞳,逐渐恢复了原状,目光冰冷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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