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大人,现在已经凌晨零时三十分了……”
“嗯,我知道。”
被浅浅的一层茧衣覆盖着的双手,年轻的痕迹依旧残留着;所谓逐渐迈进的时光,只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吞噬着年华,悄然无声。
半年轻半苍老的手掌,缓慢抚过羊皮质地的纸页,似爱似惜。
粗糙的纸页上,被枯黄色陈旧背景映衬出的一行行字却是这样的清晰,未曾因为光阴逝去而有半分模糊的迹象。
金属架构的煤油灯静置于木桌两端,与上方天花板上垂降而下的豪华水晶吊灯相互映衬,从不同的角度,把充足的明亮光线投射到厚厚的羊皮书卷上。
纯黑色的圣典封面,散发出神秘幽邃的光泽……
………………
寒冷,如若坚冰般的烈风,扑打在黑影的脸上。
下坠的速度,正在受到引力的影响而不断提升;与此相对的,由于高速的、近乎垂直的坠落,他也因为这样凛冽的、扑面而来的冷风,不得不微微眯起了眼睛。
然而就是在这双半闭着的血红双瞳间,某种火焰却是燃烧得愈发旺盛,愈发无可遏制了。
(快了……就快了!)
反射在瞳膜上,迫近的圣堂穹顶高速放大——一无反顾地迎接着,这道顺着夜幕划落的黑色影子。
黑色的斗篷翻飞而起。
清冷的下弦月光芒映照着,一柄幽黑的片剑在黑影腰间的斗篷下若隐若现。
早已褪去了皮革手套的右手,没有半分动摇地握住了刀柄。月光下的晶莹手掌,看上去是这样的纤细洁白,不存在一丝瑕疵。
“哼……”
冷冷地哼了一声,血红色瞳孔寒意外渗。
如此之专注,心无旁骛,只管锁定住下方那片琉璃色的玻璃。
似激流般、自下而上的空气,剧烈振荡着那顶遮住了他脸庞一半以上的黑色风帽,使之掀开的角度越加增大了起来。
一缕缕发丝,迫不得已从风帽间泄露而出。
脱离了阴影笼罩的细发,缓缓被雪白月芒侵入。
——它是这样的鲜红,更胜过血液。
连雪白色的月华都无法减去其一分艳丽,仅能为它的血红增添几许亮度,使它绽放出属于它本身最华丽的姿态罢了。
………………
“教皇大人,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更何况今天白天的时候,您可是亲自走出神殿区域、到中央广场发布了长达数个小时的演说……”
“所以呢?”黑色的单片眼镜闪烁一下,他的目光却并没有从手上所捧的圣典书卷上离开过一秒钟,漠然道,“你想说什么呢,科伦迪卡卿?”
“那个……”似乎被教皇大人突如其来的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身穿红色长袍的大主教脸上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教皇大人……”
“我,自然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终是将目光自厚重古老的书卷上移开,他徐徐转过头去,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位立于典雅木桌开外、数步之遥的,发色灰白的红衣主教。
峨冠黑袍的中年男子——教皇,单片墨镜之后的左眼眼瞳似鹰隼般锐利。
“……”
原本嘴巴稍许张开,想要说些什么的老人,在此等锋芒毕露的对视之下,立时便败下了阵来。
闭口不言,苍老的灰白色瞳孔,精明而不显浑浊;可惜在面对教皇大人的威严之下,它们还是只能低垂下去,暗中被忧虑所填满。
(教皇大人……真的没关系吗?毕竟您的身体可是已经……)
………………
“哗啦。”
头上用于遮面的黑色风帽,最后终承受不住强劲的风压,刹那间翻开起来。
似烈焰般灼热的红色,似血液般凝重的红色——一袭彭开的红色长发,乍一看、或许有及腰长度,迎风飘舞,恍若血之精灵。
苍白色的羸弱面颊,显现于黑色的夜天月空下;晴朗无星的下弦月夜景,只可沦为他的映托。
牙齿,扣住下唇;血瞳中除了下方唯一能够侵入光明圣堂的突破口——那七彩琉璃色穹顶以外,再无他物。
竖直向下的黑影,多了一层肆意拂动的火红;偶尔有几缕调皮的发丝,会忽然掠过他的面颊,从眼前荡开。
不过在这种关键到了极点的时刻,他却是无暇分心去顾及这等无关紧要之事了。
神经绷紧。握着黑色片剑的右手,渐渐开始发力,将漆黑刀刃从腰间带出。
因为他知道,在坠落至目标地点的瞬间,自己就必须要作出反应行动。
要不然,估计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冲坠下去的话,想必将带来自身与琉璃穹顶相撞的结果;这样只会造成极大的动静,提前引起教皇的警惕感,得不偿失。
他所要的不是这种结果。
他若是想要杀死一个人,根本无需华丽的登场与落幕;只需刀过人亡,刀刃见血的步骤。
因为,他并不是曾经光明正大的、人人称颂的“圣骑士大人”。
现在的他,早已变成了只配潜藏在无穷无尽的阴影之中,连抛头露面之举动也不被允许的黑暗角色。
——“暗杀者”。
………………
“无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早就说了,既身为教皇,我的身体状况还能有谁比我自己更清楚的吗?”显露在光线下的右眼,半睁着;不存在一丝一毫的个人情感,教皇依旧用淡淡的语气道。
“科伦迪卡卿,我应该讲过无数次了——不要过度地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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