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我们的还有居住在草丛中的那些稀奇古怪而又种类繁多的居民们。
小山的土层很薄,也就几厘米的样子,很多地方甚至连石头都盖不住,因而细看着小山,便又如同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肌肤裸露,衣不蔽体。这样的土层自然无法孕育树木,即便是灌木也生养不起,然而这样的环境却是各种野草的温床,它们发了疯一般,漫山遍野地疯长,种类繁多,生机勃勃,就如同山的毛发。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虫子是最喜欢这样的环境的,它们或者攀附在柔软的富有弹性的草茎上,或者隐身在宽大又长长的草叶的背面,又或者蜷缩着身子躲在草丛之中,还有一些虫子是怕光的,总是悄悄地躲在石头的缝隙中,如若不扒开来看,你是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的。
在这些虫子中间,我们最喜欢的是蝈蝈。嘿,说起蝈蝈,那绝对是个奇迹,在昆虫的世界里,它们算得上是毋庸置疑的巨无霸了,一般都有小指头般长短,而且非常健硕,腿长而有力,尤其是两条粗壮的大腿,能爆发出让很多昆虫望尘莫及的弹跳力,它不像蝗虫有长长的翅膀可以飞,它靠的就是弹跳,你看它蓄满了劲儿,然后用力猛地一蹬草茎,“噌”的一下,它巨大的身躯就已在一两米之外了,真正是名副其实的跳远能手;它身体上最大的一部分就是那肥嘟嘟的腹部了,可以占去身体的三分之二的长度,而且也是最粗的部分,有拇指般粗细,最妙的是,它的这个腹部可不是简单的圆柱体,而是有弧线的,大而圆的部分朝向地面,远离地面的一侧则是向上弯弯翘起的,这就造成了十分有趣的画面——单看上缘,你会觉得像是在看舞蹈演员婀娜的腰身,要是单看下部,则会觉得像是在看胖子那赘肉颤颤的便便大腹。可是,如果你觉得它是笨重的大块头的话,那你就错了,事实上,它们是绝对称得上是昆虫界最为英勇善战的斗士:它们的脑袋,与蝗虫非常相似,两个小眼珠子硬硬的顶在脑袋上,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挥来挥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总让人觉得它在盯着你看,而且还在摇动旗子,显得很是凶悍。除了犀利的眼神和有力的触须,它最强大的武器是牙齿,它的牙齿不同于蝗虫的牙齿:蝗虫的牙齿是两个宽宽的平面,像人类的两只手分别并紧手指后向中间挤压,这样的特点方便大块地咬食植物的叶子,但却严重削弱了力量;蝈蝈的牙齿则是薄而尖的,非常锋利,像两把相对的镰刀,而且咬力非常大,一旦被它咬上,不咬破皮肉血流不止,它是绝不松口的。
尽管蝈蝈拥有着强大的武器,但丝毫也不能影响我们对它们的偏爱。我们喜欢它们的原因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因为它们是昆虫世界里最实至名归的音乐家,它们的背上有一对又硬又短的翅膀,不过不是用来飞,而是用来摩擦发出琴声,“吱——吱——吱”,又清脆又嘹亮,可以传出很远。虽然它的演奏方法与蟋蟀相近,可是它的琴声比蟋蟀的琴声要清澈和响亮得多了。另外,它只在炎炎夏日的白天里演奏,不像蟋蟀那样整晚上叫个不停,硬是把琴声变成了人人讨厌的噪声。正因为如此,我们把蝈蝈看做是大自然的音乐家,家家户户都喜欢养上几只,把它们放进编织精巧的笼子里,塞上一两片白菜叶子作为酬劳,然后把它们挂在门楣或窗户上,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静静欣赏它美妙的演奏了,不过它又很害羞,如果发现有人偷看,它们会立刻停止演奏。不但我们喜欢蝈蝈,大人们也喜欢,他们没有时间随我们一起去捉,但却经常指点我们怎么捉,还帮助我们做引诱蝈蝈发出叫声的工具,如若谁家的孩子成果抓到了蝈蝈,他的家人会好好地夸奖他一番。因此,以此赢得大人们的称赞便成为了我们热衷于抓蝈蝈的另一个原因。
现在想想,那时候,小小的山村里既没有乐器,又没有广播,甚至连会唱歌的人都没有,是那些蝈蝈们为我们带来了动人的乐曲和聆听时的惬意,所以,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有了它们的存在,朴实的山民们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音乐,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了它们的存在,这小山村里才真正拥有了一丝浅浅的高雅的气息。
然而,抓蝈蝈却并不容易。
首先,蝈蝈的琴声很有迷惑性。你远远地听到了它在山坡上演奏,但却很难辨别方向,一会儿觉得来自于东边,可你只要稍一偏转脑袋,马上就又觉得声音来自北边、南边,或者是西边了,然而事实上,还是那一只蝈蝈,而且它并没有变换位置,所以,抓蝈蝈一定要耐住性子,你要学会静静地蹲在草地里,认真地去辨别方向,然后慢慢地去确认、去靠近。很多时候,从听到蝈蝈的琴声到真正看到它的身影,没有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是根本做不到的。
其次,蝈蝈又是十分机警。它能十分灵敏地感觉到人类的气息和危险的逼近。远远地,你小心地拨开身边的野草,蹑手蹑脚地向它靠近,即便你再怎么小心,即便你认为自己根本没有把乱草踩出声音,它却已经感觉到了空气的变化,嘹亮的琴声立即就会停下。更让人着恼的是,一旦它停下弹奏,那么在不确定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它可以耐着性子,十几分钟都不发出任何声音,任你望着一片随风飘动的乱草叫苦不迭。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蹲下来,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直至它沉不住气,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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