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没人呢……”
盛夏的烈阳如火如荼地炙烤大地,道路长街里凝结的雾气慢慢蒸散,巷头巷尾入眼都一片清朗。太阳在天空中悄悄一动,街头上的行人也跟着多了起来,朱雀长街两旁商铺一家接着一家打开了大门,连普通的素面摊子也有不少人光临,唯独街尾的树荫下,一个模样像是乞丐的少年摆出的小摊始终无人问津。
无声息间正午已过,天上太阳晒得更欢了,即使躲在树荫下,仍挡不住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一阵阵的热浪,霍安忍不住抹了把汗,顺道把摊子前用来宣传的小木牌也擦了一遍。
他已经足足在这儿摆了大半天了,却连一个上前询问的人都没有,霍安昨天去过的书斋离这不远,书斋里倒是不断有人进出,那些人拎着大把的银子进去,片刻后不过是捧着几本最初阶的修行道典走出来,却好像手上的是绝世珍宝般,极为小心,步伐都不知觉地轻了许多。
“怎么没人来我这里买啊!我这儿才是真的绝世道典啊!”霍安死死盯着路人瘪下去的钱袋,心里仿佛在滴血。
难道是标语打得不够诱人吗?
霍安摸过木牌,把它翻了个面端详着上面用浓墨书写的几个潦草大字。
“绝世道典,童叟无欺,仅需五十两!”
目光扫过木牌上几个大字,霍安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这广告打的,主题明确、要点凸显,价格尤其公道,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生出想要抢购一本的念头,怎么会有问题呢!
一整个下午又是在无聊中度过,路人仍旧看都不看小摊一眼,径直进了书斋,偶有一个好像感兴趣的,看到霍安那一身布条衣裳后也止住了脚步,摇了摇头还是进了书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棉云似乎掉进了绸缎庄的染缸,被夕阳染成诱人的通红,霍安倚在古树躯干上,闭着眼犯瞌睡。
书斋要打烊了,霍安落寞的睁开眼睛,等了一天也没卖出去一本,再等下去也不太可能有主顾。光在这儿枯坐看一天他也觉得累了,于是匆匆地收拾起小摊,起身迎着夕阳的方向离开。
他走的很急,全然没注意到用来包道典的黑布开了一角,一本做工简陋的小册子从里面滑落到地上,霍安浑然不觉,兀自往破庙走去,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也没有回头。
不远处的书斋完全关上了门,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插好铁锁,然后转身离开。他走向朱雀街,恰好经过霍安守了一天的古树,中年男人眼力极好,一眼发现霍安遗落的小册子。
霍安做的木牌还插在地上,暗下来的天色里有些看不清黑乎乎的字迹,男人看了眼木牌,然后走过去拾起小册,用道袍擦去上面的灰尘,就站在原地翻开书页看了起来。
连着翻了几页,男人脸上掠过一抹赞叹之色,忍不住继续翻了下去。于是赞叹渐渐变成惊讶,他脸庞上的惊叹越来越重,手上翻动动作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看完整个册子,男人似乎成了一座雕塑,那抹惊叹随着他的动作定格,整个人僵在树下一动不动。
半晌,他终于醒过神来,称赞声几乎脱口而出:
“厉害啊!”
中年男人抚着道袍,眼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他方才没有仔细看木牌上的字迹,此刻回身走到木牌前,看到那几个潦草的大字,表情再度僵住。
“绝世道典,童叟无欺,仅需五十两!”
“荒唐!”待看清其上字迹后,中年男人顿时一片怒容,“如此道典!怎能用银子这样俗气的东西量价!”
天空彻底暗下来,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于空荡荡的街道上,满街回荡着他的怒骂,显得极其瘆人。但中年男人明显没感觉到这点,骂了一会,或是觉得嗓子干了嘴巴累了,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却又没头没脑地朝着空气来了一句:“查查今日是哪个家伙在这儿摆摊,给他送五十两过去。恩,还有他的来历,通通查清楚,有机会的话,把他请到我府上来。”
青袍道人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把这样的珍宝拿出来卖。他忽然有些同情卖这份道典的那人,明知道手里拿的是珍宝,却只能在市井间贱卖,看这萧条的样子,好像还没卖出去,男人默默抬头看向星空,心里默念道。
这人是有多穷啊!
……
微风卷起假山上的落叶,将它带入窄窄湖泊中,惊得湖心泛起波澜,范绮儿的双眸注视着湖里的动静,然而心思却早已飘得很远很远。
她已经又有两日没出学府了,成天坐在隆原韦替她准备好的小院里,偶尔于卵石小径和厢房之间来来回回散步,除此之外,范绮儿就只能坐在石桌旁读书,不能踏出小院一步。自从她从中州来到这里,几乎只能过这样的日子,但对于一个年方及笄的少女来说,这样的生活着实无聊了一些。
两日前她带着小侍女偷偷溜出陈渊学府,已然是冒了很大风险,学府之外,无数人早已磨好了屠刀,想取她性命的人随时可能铺天盖地而来,若不是隆原韦实在不忍心看她枯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出去,另派了学府高手如影随形,范绮儿绝不可能走出陈渊学府,甚至在外游玩了一整日。
离远在中州那个男人传来书信至少还要两月,她还得在这样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残喘两个月。但有了出门的经历后,范绮儿愈发觉得度日如年,她倚在石桌旁,无聊地把玩着侍卫送来的鲜橘,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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