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李玉春其人(1)
村子一颗洋槐树下站着几位妇女,每人手里拿着几束花苞初绽点点泛白的槐树枝,从不同的方向仰头望着,指点着。背向太阳的眯着眼睛,面向太阳的手搭眉棱:
“头顶。我要你头顶上的那枝。”
“往左。左边的开的正好。”
站在树上的李玉春一只手抓着树主干,一只手拿着一把铁钩子在空中绕着,举钩不定,脚下勉强能扶起一个人的树枝上下忽闪着:“别喊啦。我都看见啦。”
尽最大努力伸直胳膊,那动作无异于站在岸上抓救落水的人。钩子短了点,就短那么几公分,怎么也勾不住那枝槐花泛白的枝杆。
“再往前一点。”
“站稳抓牢。小心脚下打滑。”
站在地上的比悬在树上的更紧张。就像坐摩托车一样,乘坐的比驾驶的操心更多。
担心,往往是一种诅咒。虽然出发点是善意的,但更多的是老往坏处想,祈福在无形中变成了祈祸。
“嚓!”
脚下的树枝折了,整个一枝大枝扑簌簌坠将下来。
“小心!”
“妈呀!”
“抓紧!”
树下的妇女同时做出不同的反应。
要是柿子树,桐树楸树之类木丝短脆的树可就惨了,那“嚓”的一声,绝对是随声断枝,随枝落人。洋槐树生长速度慢,木质细韧,木断丝连。北方人喜欢用它来比喻自己坚韧不拔的性格,可见其折而不断之精神。
一只脚跟着树枝滑下去,很快又收回来,鞋子挂掉落了,赤脚和另一只并拢在剩下十余公分的树枝与主杆的交叉处。
“没事。没事。”李玉春虽然声色自若,但脸却红了,手里的钩子丢掉了,双手抓着树干向下望着,不是在寻找鞋子和钩子,而是在寻思怎么下来。
“逞能!就你能!掉下来才好!”
玉春丈夫陈建忠一边急匆匆向树下走着,大老远就呵斥起来。
树下一位妇女对陈建忠道:“嗨,大会计,平时是个软蛋,玉春叫你尿一滴不敢尿两滴,今儿个是吃豹子胆还是吃炸药了?脾气这么暴躁。”
李玉春两口感情尚好,生养一儿一女,儿大女小,都已成家立业,都已有了孩子,都现居西安。
玉春两口子已经年过半百,是公公婆婆级别之人了。结婚三十余年来从未发生过大的战争,这与玉春对处两口与对家庭的认识观念和开朗的性格是分不开的。更重要的是她在丈夫第一次试图强势时,及时刹住了其歪习——
儿子陈更新半岁时,一次发烧,玉春抱着去麻将馆找建忠。丈夫输钱了,不肯起来,玉春强拉硬拽,建忠在牌友讥笑下不堪示弱,推了一把,并将一口香烟喷往玉春脸上。娘儿俩被呛得同时咳嗽,惹得牌友哈哈大笑。为了孩子,玉春受了委屈,恼羞成怒,将小更新放在麻将桌子上哽咽着转身回了娘家。
建忠抱着儿子在村诊所打了一针柴胡,小更新依然哭个不停。
回到娘家,父母问究原因,玉春道出原由,且郑重其辞道:“他推我一把也就罢了,关键是使用了化学武器,粗暴里带着侮辱。”
“化学武器?”父母百思不得其解。
玉春说明是香烟后,父亲埋怨她看问题太严重了:“不就是一口烟吗?咳嗽几声就过去了。旧社会,小儿感冒或闹肚子时,老人们还专门给喷大烟呢。”
无论父母怎么开导,玉春就是不愿意从牛角里出来。直至建忠当着岳父岳母面发誓戒烟和绝不动武后,玉春才接过儿子跟丈夫回家了。
玉春认为,男人是耧钱耙耙,女人是攒钱匣匣。不怕耙耙耧不到,就怕匣匣底不牢。地里拼命干,样样活儿走在别人之前,尤其是作务苹果技术最突出,每年果袋未拆,就被果商预定了。当然,体力活的突出,也劳累得她腰椎盘突出。
家里,能节约尽量节约,从不在天黑之前开灯,也不在连续剧未开之前打开电视。
陈建忠却喜欢看新闻,尤其是19点的中央一套《新闻联播》。既是强行打开电视,也会被妻子絮叨着无情关掉:“咱是一个瓜农民,看中央和外国人事情有什么用?国家大事,有各级领导操心,咱只要在党的好政策下吃苦耐劳勤俭持家过日子就行了。”
秀才遇上兵了!
建忠无奈,只好以串门聊天为由,今晚这家,明晚那家的转。
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每晚刚喝过汤就到处跑,一定有特别想法。结果,被婀娜多姿的某独身女瞄上了,差点儿被灌了“mí_hún汤”。玉春闻讯,唤回丈夫,不仅未生气,反而主动提出,“以后想什么时候开电视随你便。既是昼夜不关也可以。”
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李玉春不再抠门,也养成了走进房子先开电视的习惯了。
为了健康的家庭,李玉春不再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节省钱了。电视解放了。陈建忠可以自由开关电视机了。感谢某独身女未灌的“mí_hún汤”相助。如果没有要紧事,从中央新闻开始,建忠就躲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了。玉春故意站在电视机前面,挡住荧光屏笑着说,看来,电视比我的吸引力大。建忠抱起妻子,放在身旁的沙发上,摸着她的头发说,我看电视时,你就在荧光屏里。我关掉电视,你就变成了荧光屏。
什么电视机,荧光屏,你你我我?玉春只顾陶醉,没有听明白。但她感觉到那是诗的语言,是丈夫对她的亲
喜欢乡下婆婆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