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八月十一,是谷秀莉的生日,谷爹执意让谷妈杀了一只鸡。他找的借口是:“养那么多鸡子一天屙得到处都是鸡屎,快杀上个哇。”
但是谷爹不知道,他的妻子早就把他没出息哭鼻子,咳,是擦眼窝的事告诉了他二姐和孩子们。所以,大家也不戳穿,只是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而且谷妈也对女儿们说:“杀这只鸡一是为给你们三个补上上回没吃的鸡肉,二是你二姑要走了,伺候你们大姐一个多月了,你二姑自来了就忙乎了,我连点好吃的也没给你二姑做过,就今天这顿鸡肉还是跟着三个侄女吃上的。反正咱是一直没把二姐当客人的。”
谷二姑表示:“按客人的待我就不来了。”
至于谷哥,现在他过的的日子比家里强,所以谷爹谷妈不记挂他。
谷二姑要走,也是因为要过中秋节了。
本地的乡俗就是出嫁女有三个节日不能在娘家过:过大年、中秋节和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据说在娘家过这三个节日的话,对娘家有不好的影响。而娘家,自然包括了哥哥、弟弟家。
八月十二,谷姐夫亲自去送谷二姑回家。
谷二姑离家一个多月,回去家里也得收拾一下。谷姐夫帮着收拾一下扫地擦洗什么的,帮着把水缸担满水才走。
而在中秋节前一天的傍晚,谷大姐也打包回了自己家。
在中秋节的早上,谷妈打发谷秀莉给大姐烧火收拾家,熬上蓝眼米汤后才回家。
等吃饭的时候谷妈又打发谷二姐用姐三拿回的饭盒装上做好的饭菜给谷大姐夫妇送去,这段日子谷姐夫忙着秋收没出去卖货。
不过上午谷秀莉还得去她姐姐家,去洗锅、洗尿布扔粑粑什么的,谷大姐现在还不能干活,也不能多走路,免得将来落下脚疼的毛病。家里谷二姐是大半个好劳力,舍不得在这上头浪费劳动力;而谷三姐最是不耐这些,也做不好(谷妈说的),所以只有她担此重任了。
剩下的两顿也是送饭。傍晚谷秀莉帮着大姐家洗好小果子西红柿,把老爹做的混糖月饼摆在盘子里,把那个原本摘的时候是生瓜,现在养熟了、有两三个小指甲盖大的斑点的瓜洗了切成锯齿纹,等姐夫收割回来往开一拍就好,做完这些安顿好了她就回了自己家。
家里谷妈正感叹:“这年份,种瓜的都没个好瓜供养(祭祀)月亮,这亏得把生瓜蛋子也摘回了,不说连这瓜都没有。”
今年因为还有几个自家炕的饼,所以也没买月饼,只买了二斤小果子。
谷秀莉很奢侈的浪费了老妈的的确凉线,用红绿两色线几股合在一起给小弟编了个果络子。其实尽管几股线合起也有点细,最好是用膨体纱线编,但现在人们穷的哪会买那个呀。
暗叹一声,给小弟把小果子装在果络子里头戴在脖子上,一来好看二来闻香味。等小家伙什么时候馋了忍不住了再吃掉。
谷妈叮嘱说:“用完的果络子不能丢了,等用纸包上放到柜子旮旯儿以后再用,你四姐费了半轴儿线!”
八月十六早上,谷妈打发谷二姐骑自行车搬谷大姐去了,不然还得拨人伺候。于是,谷姐夫驮着老婆孩子,谷二姐驮着被单包的荞麦皮子(这种褥子直接就叫荞麦皮子)和尿件儿什么的在饭前转移到谷家了。
虽然只是一天没见,但大家对小孩子很是感兴趣。姐妹几个这个摸摸二胖胖的小手那个撩起夹被子挠挠脚心,谷秀莉还无耻弹了弹小毛孩子两腿间的“小乔瓜瓜”调戏一番。
几个姨姨骚扰了一会儿小孩子,逗了逗乖乖的大胖胖,被老妈喊喝着说:“不能磨蹭了,赶紧吃了饭该做啥做啥去。”
今年一来因为掏西瓜籽占了两个小兵,二来谷大姐这边也得费心,每天就因着她们娘三谷妈是晚出早归的,所以秋收的进度比去年都慢。去年也就因为游魂王文武的事儿傍晚早收会儿工而已。
因此,到了快开学的时候,玉米棒子还没开始撇(掰)哩。好在其它的作物都收了回来,黍谷也碾下了,所以谷妈也不是太犯愁。不过玉米谷妈说是她每天一个人能撇多少就撇上多少,约好了到中午和傍晚央刘姑父给帮忙往回家拿。到时候剩多剩少的的等孩子们过礼拜回来再撇。
谷秀莉开学前特特的算了算卖镲子的账,咳,其实原来每天都要看五回的,没什么好算的。而且到了秋季也再没卖出去过。
村里一共卖了二百八十三个镲子,其中用钱买的是二百三十一个,这样就都按五毛的算,一共也才挣了四十二块五毛钱。唉,她还幻想着挣它个三百五百的哩。
谷妈听了她的话鄙视道:“尽做好梦!到底你还小的哩,王庄一共才五百来户人家,就算是五百户一全买也才卖五百个,从哪挣三五百去?再说甭恨财不足的,四十多块都比你爹一个月的工资多了。你也甭看你姐夫你哥哥批发处出好几千个去,他们骑车子颠嗒得大老远远的,你这儿坐这儿就挣了。”
什么呀,我也很努力的厚脸皮出去推销啦,哪里是坐那儿就挣了。不过还是得承认,在计划能卖多少哥镲子上头,她没想那么全的。她的小心思是王庄三四千人就算一半人买卖两千个也能挣三百块,没想到现在一家七八口八九口人家的有大半,又不是买冰棍儿一人一根儿,人家一家子买一个就成了。
咳,智商啊,你在哪里?你怎么就不到我脑袋里不和我亲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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