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真被两个内侍架到刘冕面前时,几乎腿都软了。两个内侍一撒手,他就像叠软布一样瘫了下去,慌慌张张的叩头下去道:“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他叩首的方向却偏到了陈同章那里。陈同章赶忙上前,费劲的将这个老先生拽到了刘冕的方向上,同时还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也在这呢。”
林兆真闻言,僵在了那里趴跪着,瀑布般的长髯却在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又挪了个方向向刘玢的脚下拜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老家伙,起来回话吧!”刘冕倒也没责怪林兆真行礼错了方向。这个老家伙一直都迷迷瞪瞪的,但总算还是个忠臣,观象之类的本事也不差。
“微臣不敢,微臣还是跪着吧。”
“让你起来就起来!”
“回禀陛下,微臣……微臣是腿脚麻了,站不起来……”
“老东西,真不中用!”刘冕撇了撇嘴。
他在凭几上敲了敲食指,说道:“林兆真,你把上次和朕说的话,再和太子说一遍。”
“啊?”林兆真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刘冕。
“啊什么?你把上次同朕说的‘蜡雀厌祷’的解释,再和太子说一遍!”
一直叉手不语的刘玢闻言,猛然一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冕。眼睑又慢慢了阖上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那个……微臣不记得上次说了什么了……”
“你!你要气死朕是不是?!”刘冕气的一下从围榻上坐直了起来。他从袖中掏出了两枚蜡雀,就砸了过去。
那两个小巧的蜡雀滚到了林兆真的面前,鸟喙上翘,像满含邪恶的笑。
刘冕蹭下了围榻,也顾不得穿上六合靴了,就赤脚走到了林兆真的面前,一脚踩上了林兆真铺呈在地上的雪白长髯。
刘冕踩着长髯就往外拖,一边拖一边骂道:“你是真糊涂了,还是装糊涂啊?!敢跟朕耍把戏!”
林兆真下巴痛的龇牙咧嘴的。他狼狈的抓着长髯,求饶道:“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容微臣好好想想,容微臣好好想想!”
刘冕就这样踩着林兆真的长髯,而林兆真则一直保持着一种滑稽的姿势拽着自己的长髯。他涨红着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可是半晌都没有回应。
“你到底说不说!”刘冕又是一踩、一拽。
林兆真痛的没抓稳,一个趔趄就向前趴去。
“林大人!”刘玢眼疾手快的就要伸手去扶他。
“殿下!”陈同章却在刘冕背后轻轻摇了摇头向刘玢示意。
刘玢收了手,却跪到了林兆真的身旁,哀求道:“父皇!您就不要再为难林大人了!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哼哼!宫里都说你是个‘贤王’,你不知道吧,朕早就听说了。今日看了,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刘冕讥讽道,“你若是心中没鬼,拦着朕作甚?!”
“陛下!”趴在地上的林兆真突然哀鸣了起来,“老臣不能说啊!老臣也不该说啊!”
林兆真费力的撑直了身子。他突然变得目光凌冽的看着刘冕,嘶哑着嗓音道:“太子殿下没有过错,老臣不能冤枉殿下!陛下是要借老臣之口杀人,老臣不愿做这杀人的刀!”
“杀人的刀?好!你不愿意做是吧?你们!你们都串通起来了蒙蔽朕!”
刘冕抬手指着他们俩,又无力的放了下去。他忙乱四顾,目光终于定格在了殿内一角。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围榻一旁的刀架前,从上面抽出了一柄长剑。
剑出鞘,铿锵金鸣,寒光凛冽。
刘冕拖着长剑,剑锋从贝母镶饰的地面上划过,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声音。他拖着剑走到了林兆真面前,双手勉强举起了长剑,挥了下去。
雪白长髯登时被削去了一长截。
刘冕用剑抵在了林兆真的下颌上,慢慢将他的下颌抬了起来。
林兆真的双目突兀着、大睁着,看着自己倒映在光洁剑锋的面上那惊恐的面容。
“老东西!再不说,下一剑,就要了你的鸟命!”刘冕威胁道。
林兆真却仍然紧闭着嘴。但是再凌冽的目光,此时也变得摇晃不安了。
刘玢猛的一伸手,握住了刘冕的剑,死命的想要压下来。血水沿着剑锋滴答了下来。
“父皇!您……唉!”刘玢又侧头对林兆真说道,“林大人,您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您说吧!且说无妨!”
“殿下……”林兆真拖长了嘶哑的声音,近乎哀嚎,他作了个揖,啜泣道,“老臣对不住您了……”
林兆真只好忍痛道来,说“蜡雀厌祷”是有助于林皇后的长嗣福绵数代,却需以置刘冕于死地为代价的妖术。
淌着血的双手落魄的垂下了,把绛紫纱袍也染上了血污。刘玢失神的看着眼前地上的两枚蜡雀。
“哐当”一声,沾着血的长剑也丢在了地上。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刘冕冷冷的问道,“不是你,不是你身边的人,又会是谁做出这有利于东宫的事来?竟然敢如此大胆,就在朕的眼皮底下!”
“不是我……”刘玢喃喃道,“不是我!父皇,我发誓,绝对不是我!”他绝望而心痛的喊道。
“报!”一个报传内侍跑进了大殿内,一路小跑到了刘冕等人面前,“启禀陛下,内务府的人求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向陛下亲禀!”
“召进来!”刘冕命道。
内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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