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衡还是第一次听到陈琦跟他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听说许酬不能和他一起上课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有劳陈兄了,我看一下。”
“他还说,需要你尽快回复这封信。我就在这等着吧,一会儿我帮你把信拿给他。”
郑衡打开信封,大致读了一下,就去文房四宝柜里拿出了一张笺纸,提笔写了些什么。他装好信封后,递给了陈琦。
“那就有劳陈兄了。”郑衡今日对陈琦的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客气了。那我先行告辞。”
陈琦一拿到信,就去时晴居的后院找到了许酬。许酬打开信封,里面滑落出一张制作精美的笺纸。他的目光落到了纸上某处的字上,又拿起笺纸对着阳光看了一下,抿嘴笑了。
“怎么,是顺亲王吗?”陈琦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他没错。”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没看出他这封信有何异常啊?”
陈琦拿起来又看了半天,不过就是一封简单的统计学子的姓名、籍贯、年龄等基本信息的信而已。
陈琦还是没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又问道:“你给他的信上写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跟他说,书院里要对所有的常住来访人员记录在案,让他照着规章填写一下而已喽。本来也是需要的。”许酬的指尖敲打在郑衡的落款名字上,“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他的签名。你知道顺亲王的名字是叫赵衡对吧。仁宗皇帝的子嗣稀少,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后刘氏唯一的儿子,在年幼时便染病去世了。只剩下二皇子顺亲王,和三皇子晋亲王也就是当今天家。因此,当年仁宗皇帝对他这几个皇子还是很宝贝的,要求天下人在书写他们的名字时都需要添加一笔以示避讳。当然他们自己是用不着避讳的。”
陈琦又看了一下郑衡的“衡”字,果真是没加那一笔。
“兴许是他忘了呢?”
“唉,陈琦,我就喜欢你这跟我抬杠的劲儿。”许酬不以为然的说,“所以呢,这还有一条佐证,就是他用的这张笺纸。独一无二的专供亲王级别用的,四爪云龙压花暗纹笺!”
这下陈琦是真的信服了。
“那这应该是好事啊!咱们在宫里不就多了一条关系吗?”
“虽然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弊端,但是也难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顺亲王是一个逍遥自在、不理朝事的王爷,当年仁宗皇帝对他就没有多器重。而当今天家只有八岁,由太后刘氏摄政,宰相丁谓辅佐。这两人怕是跟顺亲王也没有什么深交吧。还有那个仁宗皇帝的弟弟裕亲王,他现在可能满脑子就是在想着怎么把刘太后和丁谓拉下马。故此,要说这顺亲王,应是宫里地位最安全的一个人了。但同时,也是最不受重视的皇室宗亲了。”许酬一边说着,一边翻弄着手里的笺纸,“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利用他这条关系。先静观其变,跟他打好交道再说吧。我隐隐觉得,半年前那个‘金匣传位’之事,可能日后还会生一些变数。”
“是,我知道了,我也会注意他的周围。毕竟是一个亲王住在我们这里,最好还是要保障一下他的安全的。不过这顺亲王也真是够潇洒,就带一个侍从,大摇大摆的来那么远的地方。”陈琦想起他身边的那个人,“那个贾苏,会不会是懂些功夫的内侍?”
“我想他是会一些的。就从他打听我的手法来看,起码他也在皇城司里呆过。顺亲王应是也会一些功夫的,你看他那嵌金镶银的佩剑,花拳绣腿总是有的吧。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但也用不着太紧张。这个顺王爷应该还是挺安全的,估摸着现在皇城里没人想拿他怎样。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就来到潭州了。”许酬刚说完就从手里变出一个精巧的小纸鹤,递到了陈琦面前,调皮的一笑。
陈琦愣住了,好久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但是那样俏皮的笑容,也只是转瞬即逝,许酬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烧掉吧,别让人看到这张纸了。你再重新拿一张普通的纸填写一遍他的那些信息,交给院里吧。”
许酬又从木匣里取出一饼十年制的普洱樟香熟茶,用茶刀切下一小块,拿在手里细细碾碎。
“对了,荆南路边境铺子那有回传吗?大理国的国主有没有开始尚佛修经啊?”
“今天刚得到的蜡丸密信。净慈大师在三个月前进入大理国后,果不其然找到机会面见了大理国国主段思南。两人对谈论佛了大半天,段思南对大师很是欣赏,已经让他入住皇家寺院崇圣寺了。据说经常找他论佛呢。”陈琦回禀道。
“好啊!好啊!多念佛就少杀生。你写封信告诉净慈大师,让他多和段思南谈谈因果轮回、人生无常之类的。这样大师多了一个虔心事佛的弟子,我们就会少一个腹背之后的敌人了。”许酬品了一口杯中的普洱茶,摇了摇头,“大理国的普洱,我果然也就只喝得了这兰香生茶。熟茶还是太燥了一些。”说完就覆盏倒去了剩下的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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