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掣电,暴雨惊涛,马车如飞也似直穿星躔门而过,一路向西绕过双曜亭折而疾驰往北,径抵仙居殿前停住。上官婉儿急急跳下车辕,抬手向殿门外招呼道:“来人,速速伺候国老下车,本官这就进去向圣上通禀。”说着话登时快步踏上台阶,随手解下蓑衣抛给一名侍卫,自顾推门入殿去了。那侍卫慌忙拱手领命,招呼另一同伴迅疾奔下石阶,由车后拿来足凳稳稳置于车旁,这才拱手禀道:“狄国老,请您下车。”狄仁杰抬手挑开车帘,漫天风涛雨浪顿时迎面扑至,淋了他头脸皆湿。另一名侍卫见状,忙不迭撑开纸伞,挺身迎上前去,任由同伴将狄仁杰搀扶下来,投身伞盖荫护之下。狄仁杰转目环顾二人,微微笑道:“有劳二位将军了。”那两名侍卫登时齐声应道:“国老折煞卑职了。”狄仁杰拈须一笑,抬手向前指道:“走吧,想来皇帝陛下定然等得有些着急了。”
他大步踏上石阶,就见殿门猛然打开,上官婉儿匆匆迎出殿外,迎面拱手说道:“国老,快请!”他点点头,随手正了正衣冠,顿时迈步穿门而入,便听得身后吱呀一声,上官婉儿徐徐将殿门关合,人却止步殿外,并没跟随进来。他不由微微一笑,缓步向前踱去,在周遭昏黄烛光的投映下,就见大周女皇武则天正兀自负手而立,高高驻足丹陛之上,翘首凝眉往他这边张来,神色焦躁之极。他见势不由暗暗一叹,立时加快步伐,挺直身板迎着女皇的目光大步踱前。
武则天一望之下,不由身躯大震,忙不迭迈步踏下丹陛,然而足跟甫一着地,她登时止步不前,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怀英,是你来了吗?”狄仁杰立即三步并成两步,急急来至阶下,俯身拜倒,拱手叩头道:“臣狄仁杰参见皇帝陛下,伏愿吾皇陛下圣躬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则天居高临下,凝眉细细观望了他一会儿,这才徐徐点头,抬手命道:“怀英,你起来罢。”狄仁杰登时叩首领旨,缓缓站直身躯,抬眼向阶上望去,但见大周女皇此时已然卸去天子朝服,只是简简单单着了一身居家便装,看模样就同那普通世人的邻家老妪也似,老态固然龙钟,精神头却仍算矍铄,尤其是她那一双凤目开合间,时时绽出的点点亮芒,再配合上她那一副不怒自威的嵯峨神态,无不透着一股皇家气度,天子威仪,简直教人不敢仰视。
武则天面色淡然地跟他对望片刻,倏地低低一叹,长声道:“怀英,短短数月不见,你……又显老了。”狄仁杰顿时拱手笑道:“多谢陛下挂念,然而四季轮回,新老更替,实乃自然大道,无可逆转,因而臣对此向来看开的很。”武则天点点头,朗然道:“是啊,怀英,人生百年,弹指一挥,风留无数,过眼云消……”她摇了摇头,倏地转目直直凝望阶下,含笑道:“怀英,不瞒你说,这些时日不得相见,朕这心里还委实有些挂念。”狄仁杰立即拱手应道:“多谢陛下眷顾,臣近来能吃能睡,好得很呢,呵呵。”武则天哈哈一笑,甩袖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得见国老别来无恙,实乃我大周之幸,万民之福,朕亦甚感欣慰哉!”
狄仁杰登时面容一整,拱手应道:“能为陛下效命,为我天下苍生谋福,臣狄仁杰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武则天点点头,叹道:“国老实乃我大周庙堂砥柱,国之础石,倘若天下官员皆能得国老之万一,我大周又何患江山永固,万年承平!”狄仁杰慌忙拱手应道:“承蒙陛下如此谬赞,臣实在愧不敢当。”武则天登时大手一摆,沉声道:“怀英,你我君臣之间,就无须迎来送往,这般客套了。”她说着话,转身步回阶上,徐徐在御塌上坐了,目光细细投往阶下,朗然道:“怀英,你可知晓,朕夤夜传召你来,所谓何事?”狄仁杰微微一笑,拱手应道:“还望陛下明示。”武则天叹了叹,倏地正容道:“怀英,你久未经手国事,可曾听闻苗民作乱一事?”狄仁杰顿时心头一震,讶然问道:“苗民生乱?”武则天点点头,蹙眉道:“正是,巴蜀之地,向来山高水深,地多蛮荒,至今仍有不少尚没开化之所。”
她叹了叹,徐徐站起身来,沉声道:“尤其是当地的土著苗蛮,一直不服教化,怙恶不悛,长久游离于我大周王道统辖之外,并时常为匪为盗,流窜生乱,袭扰州郡,祸害一方,实乃大逆不道,罪不容恕!”狄仁杰不由面色一变,沉吟道:“陛下,凡事有果必有因,巴蜀之地山高林密,瘴疠颇多,那些苗民向来居处偏僻,难以融入我汉家族群……”武则天登时面色转阴,冷笑道:“居处偏僻,生活困顿,就能成为反叛生乱的理由吗!”她负手来回踱了几步,骤然转身道:“怀英,你可知晓,年来至今,区区三四月间,这些大胆逆贼竟接连发动叛乱十数次有多,可恨当地州县,大小官员统统软弱无能,难当戡乱大任,放任苗蛮横行,黎庶遭殃,简直尸位素餐,白吃干饭!”狄仁杰面色深沉地静静聆听女皇发泄,这时不由摇头一叹,拱手道:“陛下暂请息怒,想来这些苗民散兵游勇,人数不多,假借当地山高林密,瘴疠颇多的地貌特点,只图偷袭骚扰,并不跟朝廷大军接触,你来我走,你走我来,反反复复,机动灵活,难免教我等精疲力竭,无的放矢啊!”
武则天凝目想了一想,点头道:“嗯,怀英你所言极是,然而匪患不除,国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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