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色转醒时,天色已再度黯了下去,耳边有炭火盆中传出的啪啪燃着碰撞的火花声响,凝着内力细听才能听出那么一点很浅的细密呼吸,她掀着斜斜地瞅了一眼,黑暗中,他就端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只手隔着面纱抵着下巴,双眸轻阖。
安静美好,无需姿态,亦成就一瞥惊鸿,她伸出手,指尖拨了几下自他白莲冠垂下的长长旒苏,他才蓦地掀开眼,对上她微眯的凤眸,四目相对便旋即分开,他突地站起身,颀长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不刻,屋内的油灯亮了。
熙微泛黄的暖光似水弥漫开,她不适地再眯了眯眼的时间,已听着嘎吱的推门声,一阵冷风贯入,竟又带了雪絮绵绵,冷得她下意识再裹紧周身的衾被,再一声关门声,那人已不在。
她眸光漫不经心地流转着,不知道他做什么,也不清楚他还回不回来,却一点儿也不心急。
约是两盏茶的时辰,门才再次开了,一身青灰的道袍遍是风雪而归,那扇门后似是水墨画中的乾坤,他从那儿走来,眉心朱砂将浓墨淡彩染上明艳动人,“药煎好了,你能自己喝么?”
“恐怕不能。”
他沉默了片刻,才步了过来在方才那张独凳上坐下,托着她的背将她扶起一些,理好软枕为她靠上,才一勺勺地喂她。
她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瞅,他索性不看她的视线,目光就落在碗中漆黑泠泠的药汁上,眉宇无波。
这个时候若是换做羽七音,会说几句温柔的话来宽慰;若是华莲,许是会想用嘴喂;若是御雪,可能边喂会边骂咧几句;若换做……
偏是他,一语不发,扶起她的动作似既不会含羞带怯到不敢碰她一下,
也不曾揭开自己的面纱用那种表示宠溺的温柔吹几下再喂给她药的动作,只是这药汁却不需吹气已温度合宜,苦涩中夹杂一丝甜味。
白云观的伙房有多寒碜她自是清楚不过,倒是有见过极小一罐子冰糖,稍好的红糖怕是也拿不出了。
其实她觉着此刻除了轻微的头痛以外并无大碍,却还是喝下了他送来的药,只是喝的很慢,每喝一口就会抿着唇瞅他片刻,他也按着她的频率不催促,声线很轻,“玄飏举兵南陵关,秦军亦有异动,你父皇明日御驾亲征,他们先走了一步。”
秦无色眸光一凛,当今大雉在几国之中兵力最为强盛,玄飏如今代表御琅,从听闻来的可知如今几国除却云苍与大秦结盟,其他皆是对立,而南陵关出事秦军也传来动静,很难不去猜想御琅跟大秦是否暗中达成了什么盟约。
是以在秦军到达南陵关之前先击退御琅的军队是最好不过,秦宣领兵惯了,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对方是玄飏!
玄飏如何深古怪而不可测姑且就不论,两人算起来还是情敌,如此剑拔弩张的形势苏红琴能放心不跟着秦宣一起去就怪了,三人见面起来真是……让人头疼。
一勺药汁又递到唇边,他说,“你若要去,待身子好些。”
“那你呢,跟我去么?”她张嘴含下药汁,又斜了他一眼。
他又是沉默。
就是这么坐着,就是这么遮着一张单薄的面纱,墨色的长发如水自然垂下及地,眉宇间沾了几片雪絮冰晶,在烛光的折射下融融欲化,梦境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或许他的美跟羽七音那种比起来根本不到闭月败花,却是眉心一点朱砂将他衬得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美轮美奂,凡人又哪敢随意染指。
纵然是以容姿动天下如她,从前不也是一直把他当神仙哥哥那么仰望着,了不起也就是逞点口舌之快,不敢作他想的,他那么好看,那么仙儿,他或许只是眼神儿冷漠,却难免让人觉得那像是傲慢到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最后一口,喝了。”他再度递来勺子,却是那么刚好的避开了她的问题。
她皱了皱眉就一口吞了最后一勺药,舌尖的苦涩过去只剩甜味时,她才瞄他一眼,笑道:“你们楼兰的女皇陛下克制力着实令人拜服。”
他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却不料她突然凑了过来,“若是我有这么个娃娃亲,决计等不到你年满十八,早就把你给……”
没有被戏弄的窘迫,他神情依旧清冷不变,只是微侧了身避开她过分靠近的距离,“国师在楼兰的地位举足轻重,也并不是什么娃娃亲。”
他自记事起就戴了面纱,足不出户,依稀记得十六,他第一次在人山人海的台下看了一场祭天舞,那一曲古老祭祀之舞,那人有曼妙胜女子的身姿,那是第一次看那人跳舞,第二次,已是生死之别。
也是那一场祭天舞后,无数珍宝陆续送来国师府,那一日,那人的脸色比平日更差,只对来人说‘请大人回禀,待他年满十八。’……
她一挑眉,又凑过去,“那她有没有偷偷爬墙来看你?”
他再次侧到另一边,“楼兰男子家教很严苛。”
秦无色眼珠滴溜一转,他这话就模棱两可了,再度凑过去,“那就是女子家教没这么严,她偷看你了?”
“……没有。”他眉心终是稍微蹙了一下,再扭头她又凑过来,索性站起身。
他这么突然地起身,她整个上半身猝不及防就往下跌,他忙伸出一手就她搀了回去,她凤眸一眯,顺势就一把就将他一齐拉了过来。
她力气真的不小,他怔神着就已整个伏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眸,却是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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