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直肠直肚,理会不得武承休这一天怎么样的心思辗转,开口就说道:“承休少爷,不是我李应多嘴,有几句不顺耳的话不得不说。”武承休一看见他就头疼,再听见又要说什么“不顺耳的话”,还没等说,脸就挂搭下来了。承休没好气儿地说道:“你又怎么了?”
但凡是个机灵的下人,看主子这个态度,也该闭嘴了。可李应却是天生不懂察言观色的人,他跟承休自幼没大没小也惯了,自顾自说道:“这田七郎是山野村夫,小虎子就更是来历不明了。您瞧他今个遭拍花子的下了邪术,居然转眼就清醒了,爷就不觉得诡异吗?”
只听“啪”的一声响,承休早把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只见他气得脸都白了,颤声道:“平日里我不计较,你倒越发得意,肆意胡言起来。小虎子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孩子,这一番死里逃生,乃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你不替他高兴,却说些莫名其妙的淡话。七郎与我意气相投,你一向处处阻在头里。我叫你做个管家,你到底管些什么?放着多少事不操心,颠倒管起我的事来!头里送小虎子回去,你若是懂事的,也该提点着备车,岂有后来的祸患?”
一番话说的李应脸色也发了青,却还是强自说道:“爷糊涂了,那孩子只怕不简单,他就是被拐走了,也出不了事!倒是您,再这么执迷不悟,家里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大事呢!那时节后悔就晚了!”
武承休被顶得一口气过不来,跺脚喊人。才刚摔了茶碗那么大动静儿,早就有小厮过来探看,这时候忙不迭进来,承休便道:“传武申进来,我有话说。”不一时武申小跑着进来,见武承休满面怒气,不知何事,垂首站立一旁。武承休道:“武申祠堂上的事管理得极是妥当,如今那边已经按部就班,从今儿起你就留在宅里做总管。李应交接了事务便去祠堂管事,总理义庄、义学等事。”
此话出口李应固然失色,武申也是瞠目结舌,忙问道:“公子怎么做此安排?李大哥一向管理家事,小弟跟他学学也是进益……”言犹未了,已被承休打断:“我主意已定,你们自行交接事务,明日赶早跟大家说说,各自分派活计吧!”说罢摆手让他们退下。
武申见承休怒气冲冲的样子,亦不敢多言,只得喏喏而退。那李应更是气得鼻孔冒烟,也不请安告退拔腿便走。武申出门跟李应探问情由,李应气呼呼不肯多言,只得把两下里的事务捡首要的交接一番。
李应卸了管家的责,委屈不过,当下就打点行李要去祠堂。
也有两个跟李应平日交好的下人,听得武申接任管家,李应要去祠堂,急忙悄悄送信给林儿。林儿闻听便猜到是李应藏不住话,去跟武承休说了什么,惹恼了公子。又不知他说了多少,又不知公子到底是怎个心思,林儿心里是又气又急。急忙忙赶到李应的房里,有两个小厮在外头窃窃私语。林儿一推门,只见李应连行李卷儿都打好了,正捆绳子呢!
林儿向门口两个小厮使个眼色,让他们退下去了,这才回身把门一关,把李应拦住。
林儿跟李应也算是发小儿了,多少年一起长起来的,有感情。李应见林儿拦阻,把嘴一噘,说道:“你也不用来劝我,今日你又不在,爷说的那些话你又没听见。如今爷身边有了可靠的能干人,我留在宅里也是多余。祠堂清闲,指不定倒还混口安乐茶饭吃呢!”
林儿叹气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明知你这个藏不住话的脾气,就不该把这一番疑惑讲给你听。你也不想想,今日这许多事一团乱麻似的搅合得公子没个消停,偏赶在这当口去烦他,不是自讨没趣?”
李应把手上捆行李的绳子往地上一摔,恨声道:“我向来是个自讨没趣的人,你今日才知吗?”
林儿顺势拦在行李头里,劝道:“正是这话呢,你素来直言不讳,公子是明白的。如今在气头上说你几句,你何必认真呢?家里的事务,武申新来哪里安排得清楚。你就是看在公子的面上,也少不得要指点他。如今爷虽然着恼,过后未必不会后悔,你这么急忙地跑了去,岂不叫公子为难?想那小庙儿山僻静幽冷,你这好动的脾气如何受得?依我看不如先安静几日,待公子消了气,自有分晓。”
李应知道林儿说得有理,可是心里终究过不去,说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得好过,为了一个田七郎闹得家宅不宁,真不知道爷到底是个什么主意!你道消停几日自有分晓,我却告诉你说,只怕往后你我都没有消停日子好过了!”说罢赌气捡起绳子,推开林儿,继续捆行李。
林儿见他执拗,也不知如何解劝,只得走了出来。
李应最后这两句气话,林儿却也听进心里去了。林儿是反复思索,心里实在担心,觉得还是要劝解武承休暂且把李应留在身边,往后再作打算。从感情上他自然舍不得李应,从私心里也希望跟李应彼此有个照应。所以明知这会子武承休还在气头上,林儿依然忍不住前往书房求见。
武承休还在书房里生气,吩咐把碎茶碗收拾了,上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正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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