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里许之地,林间伏尸愈见稀少,周遭景物逐次恢复寻常摸样。他此时汗湿重衣,豆大汗珠自额头淌满脸膛,心内悲情已然平复些许。这时忽听得背后传出一丝低低呻吟,他登时转身寻去,只见三步开外的林地之上,一具健硕尸身倏地徐徐颤动,似要挣扎爬起一般。他不由眉头紧皱,手掌握紧剑柄,凝神细细观望。那具俯卧倒毙的尸首,接连颤了几颤,周身关节却不见丝毫活动,情形诡异之极。它只是静静停歇片刻,旋即猛地向旁滚倒,自它身下的厚厚积雪之内徐徐现出内卫大阁领凤凰那副苍白虚弱的容颜。原来她竟生生给那具伏尸深深压入雪中,从外面根本无法看出她的存在。
李元芳顿时一怔,大步走上前去,俯身轻轻将她抱出,小心置于一旁梅树之下,诧异道:“大阁领,你没事吧?”凤凰深深吞口唾沫,转眼向那具伏尸望去,面容不由一黯,喘息道:“臧二哥他,死了吗?”李元芳顺势转头一瞥,叹道:“他背心中了十数枚暗器,一时伤及要害,早已死去多时。”凤凰低低一叹,垂下头不再说话,然而眼角却悄然流下泪来。李元芳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大阁领,你的伤不打紧吧?”凤凰摇摇头,倏地抬起头,目光决绝而又现出些许乞求的情态,低声道:“李将军,你能否答应在下一件事?”李元芳皱了皱眉头,讶然道:“大阁领有何吩咐?”凤凰低低咳了咳,喘息道:“李将军,请你转告阁老,到时回到神都,圣上若是问起在下,就请。。。。。。就请呈报圣上,臣凤凰已经,已经不幸战死。。。。。。”她说着话,猛然手扶树干挣扎站起,对着李元芳深深拱手,旋即转身蹒跚离去,不再多说一字。
李元芳怔怔目送她背影渐渐模糊,消失不见,心内一时大感惊讶,难以揣度其内心想法。这时忽听背后轮声大起,他转身一瞧,就见狄府的乌篷马车飞速朝他这边驶来,转瞬便于他眼前停下。狄仁杰高高撩开车帘,在曾泰及车夫的搀扶中下得马车,目光闪烁地细细打量李元芳,低声问道:“怎么样,可曾找寻到格桑公主的行迹?”李元芳顿时神色黯然,垂首道:“大人,她死了。。。。。。”狄仁杰立即呼吸一窒,惊愕道:“什么!你是说,是说她已经死了?”李元芳点点头,哀伤道:“大人,是骆东行那恶贼伤了她。。。。。。”他倏地抬起头,目光直视狄仁杰,诧异道:“怎么,大人,您来时路上没有见到她吗?”狄仁杰登时一怔,眼光不解地回头望了望曾泰,讶然道:“你是说格桑公主吗?”李元芳已从其错愕表情读出答案,不要深深一叹,低声道:“大人,公主她就在距此不远的地方,卑职急于追寻骆东行那厮,因而将她暂时留在那里。”
狄仁杰顿时面容一变,沉声道:“元芳,适才我等一直沿着路标行进,想来你所说的地点,定然不会绕过,然而却并没发现公主的尸身啊。”李元芳立即皱眉道:“大人,这怎么可能,卑职明明记得将她安放在路标附近的梅花树下,怎么会不见踪迹!”他说着话立即迈动步伐,便要前去找寻。狄仁杰猛然大手伸出,将他生生拦住,沉声道:“元芳,也许是我等急于赶路,一时不曾留意也未可知。”他转头向曾泰吩咐道:“曾泰,你即刻迎上卫队,教张环他们原路返回,细细查找,务必要将公主带回神都。”曾泰立即拱手领命,快步前去传令。
狄仁杰深深一叹,转而望向李元芳,柔声道:“元芳啊,你此时的心情,本阁十分理解。正所谓世事无常,很多时候死亡就是这般突然不期而遇,你若说是冥冥注定、造化使然也并非全无道理。”李元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低声道:“大人,您究竟想说什么?”狄仁杰点点头,抬手轻轻拍他肩膀,叹道:“元芳啊,有些事情现在看来,已然复杂的很,一时也来不及详加推敲。”他倏地面容一变,正色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被苏碧云盗取藏匿的鸳鸯谱,绝不可让其落入他人手中,明白吗?”李元芳点点头,苦笑道:“大人,也包括皇帝在内,是这样吗?”狄仁杰意味深长地瞄他两眼,徐徐拍他肩膀,正容道:“你即刻驾驶马车,赶回神都去。”说着话自袖筒内小心抽出一叠图卷,递向李元芳道:“哦,这是上回何其年亲手描绘的苏宅图样,本阁虽尚未来得及详加查看,然而直觉告诉我,此图对于找寻鸳鸯谱,定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李元芳小心接过图卷,看也不看地纳入袖中,拱手道:“大人,卑职这就动身,格桑她。。。。。。就交给您了。”他言罢立即登上马车,猛一提缰绳催马启程,才行出几步远,突然回头向狄仁杰大声禀道:“大人,凤凰大阁领要卑职转告您,请您向皇帝呈报,就说她已经殉职了。。。。。。”他的声音越飘越远,却全都一字不落地传入狄仁杰耳中,最后一字说完,马车已然驶出视线,消失于茫茫梅林之间。狄仁杰手拈胡须,静静目送他离去,心内一时千头万绪,种种关节盘根错节一齐涌上眉头,将他紧紧缠绕其中,迫使他不得不利用这短暂的片刻安静时光,细细推敲开去。
位处神都城内铜驼坊的苏家老宅,此时仍旧生机全无,沉寂一片,教人立足门前不由生出些许怀疑,个中是否自亘古而来便一直无人居住。李元芳皱紧眉头,大手轻轻推开院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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