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是清的,花是香的,天空是晴朗的,后方的那个人行步间是从容不迫的。
想到之前在姑苏发生的一幕幕,此刻我就是摔在粪池里也不想摔在他的身上!想着,我假装重心不稳双臂狂乱地挥舞着,将下落的轨迹挣得偏了偏。
小径偏左的位置,桃树与鹅卵石的交界土地,我心一横,就这样直挺挺义无反顾的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是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
是的,长安接住了我啥的确实没发生。我也就这样稳妥妥地按照自己规划的路线一摔到底。后脊背撞击土地的声音不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苦。这一声走在前面的萧岚和哥哥几人惊得回过头来,我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挠着头笑了笑。
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也许这长安来到玄宗的身边自有自己的谋划,而我与他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也随着那一颗夜明珠化作尘埃随风散了,这一番小心计算,千方百计地回避竟显得如此搞笑和滑稽。我拍了拍裙角的泥土,这一身衣服等下还要参加祭拜,可不能弄出太多的污渍。一下一下,我理得极为仔细,心中莫名的酸涩确是止也止不住。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看见当日fēng_liú不羁,流水落花般的翩翩少年今日摇身一变成为玄宗的走狗?还是朝思暮想挥之不去的身影今日再相逢眼中却再无我的痕迹?
哥哥见我这般慢吞吞的模样有些担心,几步下来拍了拍我的头。我看着他勉强笑了笑,意思是自己还能走,没关系。
是的,我的一切表情都瞒不过我的哥哥,他虽是不知道我为何表现出这一幅叹惋的神情但他看见,那倒下的一刻,那个人视若无睹,此刻还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眼风微扫,我看见往日哥哥明媚的眸子染上森森阴桀。“安郎看见小妹摔倒就不知道扶一下么?”
这一声,挑衅与愤怒毕现,苏昱想起刚刚揽月庭上的种种事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玄宗在前方暂时看不到这里,他定要讨个说法。
长安负手而立,静默的姿态不沉不俗,高傲的眼似高山流水。这般姿态又恢复成那年我在旧宅中看见的踏月谪仙。
他不语,哥哥的眉愈发的蹙紧。皇帝离的不远事态不能闹得太僵,哥哥让步拉着我就要往前走,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轻笑着缓和缓和气氛。
“哥哥你先走吧,我在后面慢慢跟着,刚才那一摔腰有些吃痛,拉着我会拖慢行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扶着腰,做出一副有些难受的表情,实际上身体却没有任何的痛楚。哥哥有几分挣扎,最后不忘瞪了长安一眼,快步跟上队伍。
后半截落下的一截开始缓慢地补上,我提着裙角也准备踏上征程。
这时,一个身形挡住我的前路——
我没有抬头,只看见竹青色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那么晖黯的颜色,偏偏被这人穿出流水般的清澈澄明。他弯下腰来,小心地将我腰上半散的束带系好,莹白的手掌拂过我的脸颊,带走一丝狼狈的灰尘。那么轻柔的动作,如同一个缱绻的梦境。还没有回过神来,但觉得右手一暖,紧攥成拳冰冷冒汗的掌心就这样被他轻轻托在手心。
渐渐握紧的力度,阵阵的暖意袭来竟让我忘记该如何回应。抬眸,长安的眼中映得这身后一片红桃夭夭飞舞,一片暖意。
而我的眼却又是冰凉一片。
这算什么?施舍,撩拨,还是恩赐?而我是不是还应该满怀欢喜地感念他这时不时的所为关怀?
又或者,他眼中所看见的是我,是那异变的五缕魂魄,还是那已经死去多年的绮里凤芷?
又或者,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
长安,我苏青阳何德何能,可以享用的起您的宠爱和恩赐?
“放开!”我开口。眼前的眼眸光动了动,依旧死死握住我的手。
“我说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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