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卜父抬头望天,眼中闪烁着漫天星斗,苗族大巫尖长的双耳不时颤动一下,似乎在这寂静之中听着什么。
大卜父看向昏睡状态中的蓝小天,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这小兔崽子,胆小成这样,牢笼里的鬼就把他吓晕了。”
苗族大巫的声音嘶哑,道:“当初我们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时候,将他的一魂一魄留在了鬼门关。这孩子少了智魂,故而拙笨;少了胆魄,故而胆小。”
大卜父叹道:“没想到时隔万年,神农氏炎帝一族还是不肯放过蚩尤的后人。我们这样做,也不知是福是祸。”说着,大卜父眼中浮出担忧和犹豫的神情。
大巫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优柔寡断,万古皆荒的时代将要来临,那时天下人谁不自保?我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九黎族留下一条后路,给天下留存一些希望罢了!”
大卜父望着蓝小天的眼里溢出些浊泪来,柔和道:“兔崽子心地善良,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每年大祭时我选祭品的时候,兔崽子总求我挑选老病的牲口。他瘦弱的肩膀上,如何当得起杀戮的重担?”
“羲和聚魂阵,一旦开启,便会引来世界各地的孤魂野鬼,到时候你用眼寻魂,我以耳听魄,只要找出蚩尤当年没被杀死而逃离的一魂一魄,再融入到小天的两魂六魄中,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件事就算是完成了。我也好入那鬼门,无怨无悔。”
大卜父听出了端倪,道:“你…我算过,你寿命还有五甲,怎么…”
大巫道:“小天融合了蚩尤的一魂一魄,会很容易被神农氏炎帝一族发现,还未等他成长,就可能被扼杀于摇篮。所以我决定将镇魂幡从鬼门关取下,摄入小天体内,镇压蚩尤的一魂一魄。镇魂幡的封印,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弱,我定期十年,十年后,也就是蚩尤重现世间之日。”
大卜父震惊,道:“鬼门关没了镇魂幡,何以支撑封印?不出百日,鬼界的鬼物就会冲破关门,为祸人间!你这样做,实在是……”
大巫打断了大卜父的话,道:“我将以我肉躯,做千棺压鬼阵的棺首。只要鬼界阎罗没有察觉,至少可以延长千棺压鬼阵五年。”
大卜父摇头,就欲劝阻。
大巫道:“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我与你不同,虽然我做事有时候武断了一点,但我最讨厌婆婆妈妈。我封住鬼门关五年,剩下的五年,就由世间正道去流血了。”
“变数将至。”大卜父的眼中,繁星闪烁。
大巫道:“快动手吧!”
两人登上祭坛,站在祭坛的两边,蓝小天昏睡在中央。祭坛是用一整块一百平方的乌玄玉雕刻而成,上表面的四角分别刻着魑魅魍魉四个鬼怪,中间刻着复杂的阵纹。
只见大卜父和大巫同时割破手腕,一股血滴落在祭坛之上,祭坛登时放出耀眼的红光,将原本漆黑的乌玄玉照成通透的赤色。祭坛前方的两头大水牛,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它们的血,成水流状飞离它们的尸体,飞升到祭坛之上,流散进祭坛上复杂的刻纹里。
魑魅魍魉四鬼雕纹被血液填满的时候,只见祭坛的四角,浮现出魑魅魍魉四鬼的立体身影。那魑魅魍魉,做着各种各样的张牙舞爪和疯狂咆哮,他们似乎在极力逃离这个乌玄祭坛。
赤色祭坛上,玄奥的阵法发着耀眼的红光在运转,石殿的四壁,都被染成了红色。大卜父和大巫,像两个疯子,头发凌乱,手雾足蹈,口里唱着晦涩的祭辞。
乌山上方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鬼门关下的无数鬼物,血目圆睁,歇斯历底的嚎叫;乌木林里的乌鸦,混乱的鸣叫着,将吵闹的死亡之声传遍苗寨中的每一个地方;黑暗的山凹里,千棺压鬼阵在剧烈震动,一道血幡冲天飞出。苗寨里的所有人都躲在自家的窗后,掀开草帘惊恐地望向中央鸦哭鬼嚎的乌山。只见从四面八方,无数拖着黑气的阴魂朝乌山山顶飞去,阴魂聚在山顶,遮住了大片天空,阴魂们发出急切的呼嚎,令人毛骨耸然。
方圆百里以内,无不见到这恐怖的景象。此刻正在堰塞湖执行任务的吴奎和孙莹莹皆目瞪口呆地望向乌山。
乌山顶部的石殿之内,无数的阴魂往祭坛上冲,将祭坛包围的严严实实。祭坛之上,阴魂乱舞,大卜父双眼识魂,大巫双耳听魄,将不是蚩尤的魂魄辨出来,让魑魅魍魉四鬼将那些魂魄打散或赶走。不断有魂魄被魑魅魍魉四鬼打中,而发出尖厉的叫声。无数魂魄不断地涌进来,又有无数魂魄被赶出阵法以外,如此进行了两个时辰,魂魄的密度逐渐稀疏。大卜父的小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小点红气,那是一个很微弱的阴魂,直到最后才挤进阵法中来,那阴魂的形态,不是人类,却是一只红色的小鸟。
大卜父停止了舞蹈,兴奋地一把抓住那红色的小鸟,红色的小鸟在大卜父的手心里愤怒地挣扎,口中喷吐着红炎,灼烧着大卜父的灵魂。大卜父忍受着灵魂的灼伤,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将抓着红色小鸟的右手迅猛地拍在蓝小天额头眉心处,红色的小鸟竟钻进了蓝小天的眉心。
蓝小天的身体突然燥热起来,浑身通红,像是在火炉中被烧烤一般。大卜父双手五指伸展,不断在蓝小天的身上颤抖,一缕缕黑气自大卜父的指尖降落,融入到蓝小天的身体里。蓝小天身上的热红才逐渐褪去。
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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