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天被深渊里的血色鬼眼和凄厉嚎声直接吓晕了过去,待他醒来时,东方的第一道曙光落在了石殿门口,他躺在乌玄玉祭坛上,鼻尖有难闻的腥臭味,身遭都是红色的粘稠液体。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大卜父怎么会让自己睡在这样脏的地方?
蓝小天寻着呼噜声去找大卜父,发现大卜父正佝偻着枯瘦的身体睡在他旁边。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大卜父比昨天瘦了很多。他把大卜父乱糟糟的花白头发理了理,心里奇怪道:“大卜父这是怎么了?”
按照往常的生活规律,他这时候应该去背诵《连山易》。他起身走到祭坛边缘,一张惺忪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被恐怖的表情覆盖。
只见祭坛下面的殿厅中,一个人浑身被红色的血包裹着,趴在在地上一动不动。蓝小天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祭坛上的红色液体,是血!蓝小天只觉眼前一黑,竟又被吓晕在了祭坛之上。
乌山山顶,独木桥下的深渊里,无底的黑暗中传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厉啸,鬼物们似乎感觉到了封印的松动,都在疯狂地冲击着鬼门关。山阴面的山凹里,上千只插在悬崖上的棺材在颤抖,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一顶棺材从悬崖上坠落,“咔嚓”一声摔得粉碎,里面的枯骨散落一地。
苗寨里的苗民们,被这乌山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十分恐慌,但他们又不敢在没有大巫的同意下,贸然上山询问。他们日夜在千棺压鬼阵前跪拜,祈求变化停止,祖先的遗骨得到安灵。
直到第三日,大卜父穿着大巫的黑袍,柱着乌木杖从山上狭窄的石阶走下,蓝小天跟在后面,他发现石阶还是那样的湿滑,让他不得不微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底下跪拜的苗民们抬头看向大卜父,发现巫袍里并不是他们崇拜敬畏的那个人。苗民们疑惑,愤怒,开始纷纷责骂大卜父亵渎大巫,导致了这场灾祸。他们指着山凹里遍地的破碎棺材和先民遗骨,大声叫骂着大卜父的罪过,要求大卜父脱下那神圣的巫袍。
大卜父用他最大的声音说道:“大巫和巫徒,已经死了。”
山凹里一百多苗民,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吵闹向极静的突然转换,让蓝小天感到极不真实。所有人脸上都是悲戚的表情,不知谁先喊出了一句:“是他害死了大巫!”接着陆续在人群中响起了悲愤的喊骂声,有人甚至要冲上石阶,但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苗民们愤怒,但悲伤的情绪将怒压了下去。苗族民风淳朴,仇恨并不是一件能立刻让他们疯狂的情绪。
大卜父一字一字沉缓地道:“我古今花,接替苗族第一百三十一代大巫!”原本明亮的天空忽然一暗,大卜父的声音,带着魔性的威严,被放大了好几倍,震响每个苗民的鼓膜。
这一刻,大卜父驼背的身躯,犹如天神降世。所有的苗民,油然而生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同一时间齐向大卜父跪拜下去。这是流淌在一万年中苗民血液里的情感传承,当听到蚩尤穿越时空的威严之声,他们血脉里的敬畏情绪,就会被调动出来。当大卜父发出这威严之声,没有一个苗民会怀疑他作为新一代大巫的权威。
所有的苗民,都拜服在地,口中用着悠长的苗瑶语,整齐的唤着“大巫”的名字。每一个苗民的脑后,都飘出热浪似的信仰之力,汇聚到大卜父(新一代大巫)的身体里。
仪式之后,大卜父回到山顶,并让苗族族长带着四个身体壮实的苗民上山。石殿门前,并排放着两口乌木棺材。
苗族族长是个和蔼的八十老人,头发已经全白,此刻他见到前任大巫和巫徒的棺材,痛心道:“我们苗族一直与世无争,是什么人,要杀死大巫和巫徒啊?”
大卜父看着前任大巫的棺材,眼神中含着泪和悲愤,道:“修仙界的妖道,为了夺我族的镇魂幡,就要下毒手!他拼死释放出了种在自己身体里的血蛊,才将那妖道赶走,保住我族的圣物。”
蓝小天虽然听不怎么明白二老的谈话,但也被他们悲伤的情绪感染,眼眉低垂。
二老互相唏嘘悲伤一番后,大卜父命那四个苗族壮丁,分别抬起两口棺材,向山下走去。苗族壮丁赤臂露胸,肌肉隆起,脚步稳健,抬着棺材小心地走过独木桥,蓝小天跟在后面,胆战心惊,所幸不会被吓晕过去了,毕竟他已经连续被吓晕了两次。
穿过乌木长亭,经过乌木林,回到了山凹前,已时半晚时分。苗民们早已散去,大卜父和族长朝着悬崖上的千棺拜了一拜。只见大卜父将乌木杖柱在地上,口中念着晦涩的词语,一团黑气便从乌木杖里腾起,包裹住两具棺材,向悬崖顶上飞去。
蓝小天只知道大卜父会占卜观星,哪里见过大卜父展示过隔空运物的神通?他惊讶地张大着嘴巴,心中对大卜父的崇拜多了几分。
两具棺材插进悬崖最上方的两个石孔,所有其他棺材的震动忽然间停止了。族长见持续多日的异象终于结束了,不禁漾开一脸皱纹,露出一个笑脸。
而同一时间,在乌山另一边的深渊里,鬼门关的封印得到巩固,无数鬼物厉叫一声后又重归沉寂。
虽然大卜父当了苗族新一代大巫,蓝小天还是习惯于叫他“大卜父”而不是“大巫”,因为毕竟叫了五年了,也不好改口。乌山山顶石殿旁边,有一间三层架空的小木屋,和山下的民居颇为相似,是大巫和巫徒居住的地方。
蓝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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